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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的腰被李知鸿一手按下去,整个人半伏在副驾驶座背上。

少年的后背纤细白皙,身体被动作带动拉伸开来,从脖颈到肩胛骨,再到窄细的腰,蜿蜒下去是臀,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像是经过精心的雕琢。

李亦行懒懒搭着两截手腕,他仰着头,喉咙里溢出些许喘息声来,这是在克制之后的结果。

后入的做法让他看不到李知鸿是怎样的神色,他不清楚李知鸿此时究竟是面无表情,仅仅加快了呼吸频率,只是把这当作一场普通性交来看而已,还是同自己一样,为他意乱情迷,短暂摒弃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将灵魂交给多巴胺和肉体,沉溺在身体交合的快感中。

结果他前头才刚帮李知鸿含硬,李知鸿立马就这样对他,这样的感觉让原本有的兴致降了几成,李亦行要是不表达出自己的不满,那才是假的。

“不喜欢?”李知鸿这样问他。

“换做你你会喜欢?”李亦行努力遏制住自己身体对于李知鸿身体的反应,好让此时此刻的语气足以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你以为你在干谁?对待妓女都不带这样的。”

插入的动作当真一停,他问得意味深长:“哦?那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李亦行当即冷笑一声,他抬起腰,想将阴茎从自己的后穴中抽出,但还未有半点进展时,就已然被李知鸿狠狠按下去。

没分寸的一巴掌拍在他臀肉上,昨天弄出来的红肿还没好,今天无异于旧伤叠新伤,李亦行疼得皱起眉头,连带着甬道中的点猛地被顶到,痛感与爽感齐头并进,让他发出了接近呜咽的声音。

当一个人无比愤怒然而还保持一点理智时,那他首先考虑到的是力量的悬殊。李亦行深知现在自己不可能打得赢他,他倒吸一口凉气,于是重新趴回原来的位置,甚至保持了原来的姿势。只是嗓音在喘息之余变了很多,像是全然无所谓了,他抬起自己还含着李知鸿的性器的屁股,冷冷说:“你想干就干,早点干完早点回家,不想就把裤子穿上,我要睡觉。”

“对待妓女都不带这样的?”李知鸿动了,他在李亦行身后问:“你把你自己当什么?”

身体被臀瓣间进进出出的性器撞得起起伏伏,粗大的性器因为充血勃起,颜色变得更深,耀武扬威地捅入臀缝中的穴口。

李知鸿挺腰往里深深顶去,按着腰的手转为直接的抓握,他将李亦行牢牢把握在手心里,控制着他腰身的摆动。

“我?把我、自己当什么?”李亦行咬着自己的唇,喉咙里泄出零星点点哼声,他看着前方冷白的灯,四周漆黑的夜,明明他还坐在一个人腿上,明明还在和那个人性交,可是他却感觉无比孤独,说:“我一个人过来这边……什么也没有,把自己当什么,还不是全部都依你心意?”

在李知鸿的操干中,他好不容易才完整地说出这句话来。

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怎么就这么意外到了十五年后,十五年后,他变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个叫李知鸿的陌生人住着他的房子,帮他过了他还没有经过的十五年的岁月,他反而变得一无所有。

可是十五年后,又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他知晓他的一切喜好,明白他的一切想法,连他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把他心里的思路都剖析干净。

他刚过来那段时间,每每捕捉到李知鸿的眼睛,都能望到他那平静面容下掩盖着的带着缅怀意味却又炙热浓烈的爱意。好像很是珍重,要将他如神佛一般高高供起方便缅怀过去一般,又如此炙热,把李亦行烫得慌张,也无可奈何,因为那就是他所渴望的,全身心的、没有丁点保留的爱。

因为通常,我们只有对自己才会这样。

从前他没有在爱中长大,可是十五年后他却阴差阳错被自己的爱包裹,于是他恬不知耻地爬上了自己的床,和自己又急又狠地在床上做爱。

“全部依我?”李知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在,对方已经停下了动作,他清楚地听见李知鸿说:“我让你这样贬低自己?”

李亦行没有回答他,于是他伸手去摸李亦行的脸,触到一手的冰凉,全是眼泪。

“头转过来。”他说。

李亦行依旧不理他,但有小声的啜泣。

他只好伸手去掰李亦行的肩膀,强行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然后深深吻上去。

李知鸿拖住他的后脑勺,下身开始重新挺动。李亦行则是侧过脸不让他吻,于是他轻轻咬对方的脸,对他说:“你必须记住,我爱你。”

肠道被彻底操开,前列腺液避无可避地被捅出,于是水声随着每一次的插入和抽离的动作,滋滋作响。

“我怕我把握不住你,你还很小……我比任何人都还要希望你未来永远快乐。”

李亦行的泪水早就停了,可这时他居然再次鼻酸。

未防止再次哭出来丢脸,他脱开李知鸿的手掌,重新趴了回去,于是李知鸿也向前俯身,吻在了他的颈椎上。

他伏在李亦行的背上,完完全全遮挡了后者的整个身形。李知鸿粗重的呼吸铺天盖地地洒在李亦行的背上、再蔓延到他的耳后,身下的顶弄并未有一刻停息,持续折磨着他的快感。

“现在舒服了?”

李亦行听着他的声音,脸上骤然滚烫。男人不轻不重地吻着他,喘息在车里这样逼仄的空间里那样清晰,快感瞬间上升不止一个层次。李亦行滑下搭在副驾驶座上的手腕,自然地靠入李知鸿的怀中。

宽阔的胸膛成了他的倚靠,男人的肩膀也是少年时的他从未有过的宽度,李亦行的头就枕在那。他往李知鸿的耳边悠悠吹着气,将舌尖伸出口中去舔李知鸿的侧脸、耳垂。

而骨节分明的手从衣摆处伸进去,指腹分别打着圈揉弄两边的乳珠,李亦行这次不说话了,舌尖依旧留在唇外,还依依不舍地抵着李知鸿的耳垂。

他脸上还有泪痕,眼下却被操得又乖又软,嘴里嗯嗯啊啊地喘着,这次他不像在深夜被弄醒时故意的抵抗和聒噪,也不像被捆在床上后那样挑衅李知鸿,现在他被李知鸿弄得知了情趣。李亦行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他只想被李知鸿操干,每个感官都被他掌握,每个心思都被他满足,被他抱在怀中细细爱护、哪怕是带亵玩意味的,他都甘之如饴。

从前的每一个春夏秋冬,他都四处辗转去寻求爱意。

幼时不懂事,总以为爱与快乐对等,于是在朋友或玩伴身上去找,可总是归于虚无。再长大些,懂了点道理,于是转身去寻求父母给的爱与包容,但那终究永不对等。青年时,兴许会有那么一两次怦然的心动,但时间会告诉人,那不过是激素引起的一时兴起,维持它是违背人类本能的行为,约等于不可能。

而好笑又是事实的结果是,这一刻他在自己的怀中,或者是他在拥抱着自己的这一刻,却感受到了最为恒长而平稳的爱意。

完事之后,李亦行缩在他怀里,也不管一身粘腻,说什么都不肯再起来。

李知鸿无法,只能将他的身体掰过来,拿纸巾将他穴口、腿根还有性器上的精液都擦干净,又把人裤子穿好后,才让司机上车。

李亦行还在高潮的余韵中未脱离出,过了会儿他又来抓李知鸿的手,迷迷糊糊地问:“还有多久到家?”

“十分钟内。”他倒也不指责李亦行跑得远了,反而是李亦行的服软也让他的心软下来,他依旧把人围在怀里:“睡吧,到了我抱你进去。”

李亦行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往他怀里钻,他突然想永远藏在这个港湾里,最好可以永远都不出去,接着在他的话语里,李知鸿听到了快被自己遗忘了十来年的撒娇语气:“那还要你要帮我洗干净。”

“洗,”李知鸿拍拍他的肩膀,轻轻笑了:“一定洗。”

李亦行屁股疼。

是李知鸿那个王八蛋用手掌一下下拍肿的,白皙的臀肉上布满男人的掌印,他说自己坐下都难,于是有了充足的理由不去上学,趴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李知鸿这次居然没有把他拧起来——他本来能很轻易地做到这件事,只是他没有,往床上扔了一本书,再穿成衣冠楚楚的模样,像寻常一样去上班。

李亦行速度很快,一本书根本消磨不了多久时光,这时他终于觉得无聊了、饿了,只好自己穿好裤子洗漱去吃早餐。

他少时在阳城长大,习惯了穿短裤拖鞋,为此后来到帝都的时候没少被人暗地里笑话过。开始他只觉得不服,趾高气扬地想我长得帅,爱怎么穿怎么穿,披个麻袋都是靓绝人寰,轮得到你们这群丑八怪嫉妒?后来他才晓得,有时候并不是他不在意就能无事发生,所以才会有无论到哪儿都要西装革履的李知鸿。

但是现在在自己家么。于是李亦行又穿着他的白色短裤,懒懒散散踏着拖鞋下楼。

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他眯起眼睛。

“家里来了客人,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管家朝他微微一躬身,喊他少爷,随后解释,说怕打扰到他休息。

李亦行不予回答,只是踱步到那人面前,朝他伸出手,笑得好看又很友善:“你好。”

那人也伸出手,自然地与他交握,随后坐下,很有主人的姿态:“我来看看知鸿的家。”

他相貌精致,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无可挑剔的优雅和疏离的礼貌,只是他这样子放在自己的家——对,是他和李知鸿的家时,就让李亦行很讨厌了。

“哦,”李亦行恍然大悟的模样,他靠坐在沙发上,径直翘起二郎腿,歪头看着他:“您长的真好看。”

他想,这个坐姿一定不能让李知鸿看见,他看见了就知道自己是在装屁股疼了。不过他要是真的知道了,会怎么对自己?

是把自己按在墙上,让自己的乳头和性器都贴着冰冷的墙壁,狠狠地把自己操一顿,还是让自己跪在地上,舔弄着他的阴茎,露出痴迷下贱的神态,流着口水含着眼泪含糊不清地说知道错了吗?

李亦行不知道,但他清楚,在他若无其事社交的皮囊下,蠕动着肮脏色情的想法,像是他故意吞进嘴里的精液,带着点点难闻又淫荡的腥气。

“谢谢夸奖。”他应下李亦行的话,自我介绍:“我姓沈,单名一个落字,是知鸿的好友。”

“沈先生好。”李亦行会意,道:“我叫李亦行,是李知鸿的儿子。”

他的表情那样无辜,又一派天真,大大提高了可信度,仿佛他字字句句都是事实,还能反过来质疑别人:“您身为我老爸的好友,应该清楚吧?”

沈落不动声色答:“我确实不知道知鸿什么时候收养了一个孩子。”

“收养?”李亦行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无言的嘲弄,又像是真诚的问话:“我和爸爸长得久这么不像?”

沈落扫过他一眼,面部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从李亦行站在楼梯的那一刻,他就看出了此人和李知鸿面容的相似性,但是……他摇摇头:“小朋友,还是不要开玩笑了,知鸿才三十岁。”

“他十五岁生的我啊。”李亦行对对手指头:“我在阳城长大的,他每年都给我和我妈给生活费,今年我妈生病去世了,他才把我接过来。”

他说起谎来那样自然,造谣时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不忘分神嘲弄对方:“叔叔,我爸爸没告诉你有这回事吗?”

沈落,沈落不认识他,可他当然知道沈落。

沈落是个双性人,能生孩子的那种,在他来这之前,李知鸿本来是准备和对方联姻。可是从他爬上李知鸿的床的那一晚开始,他就注定不会让自己再属于任何一个别的人了。

李知鸿想要联姻的心淡了,对方自然就来他老巢一探究竟了呗。

沈落眉眼淡淡:“是吗。”他问:“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不好也不坏嘛。”李亦行对于他是李知鸿私生子的身份侃侃而谈,“毕竟我爸不常在我身边,难免有些闲言碎语,但是爸爸很爱我和妈妈。这就足够了。”

没坐到十分钟,沈落离开了。

李亦行哼着歌去吃早餐,心情愉快。他宣告这次战争为自我意志的大胜利,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掌,还没来得及在原地转上一个圈圈,管家就来打断了他的自我狂欢,告诉他说李知鸿有事找他。

李亦行直白答:“不去,告诉他我屁股疼。”

一堆老头子聚集的地方,严肃古板又无趣,有什么好玩的。

没过一会儿,管家又来了,她毕恭毕敬道:“先生说带您去度假。”

“帮我收拾行李,我马上去。”

说是度假,但李知鸿根本走不远,他身上的事情太忙太多,以至于在酒店李亦行都坐在他的腿上蹭了半天,他还能对着文件依旧纹丝不动。

“放假带什么文件。”李亦行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亲了又亲,小腿往上移动,夹着李知鸿的腰,问:“不用保密的?不怕泄露?”他狠恶恶地在李知鸿的耳垂上咬下一口:“你是不是性功能出问题了?”

李知鸿不看他,只问:“不疼了?”

李亦行不要脸的功夫向来一绝:“你操爽了就不疼了。”

小屁孩扭来扭去,躁动不定。

老男人安坐如山,面不改色。

李亦行终于选择放弃,他双脚轻轻蹬上李知鸿的胸膛,一手扫开他桌上的文件夹,顺势坐在他的桌上,仰视着对方放出狠话:“你不要后悔。”

李知鸿自然掐上他大腿的肉,不轻不重,但也绝对不是挠痒痒,毕竟这块皮肉细,红肿和痛感一起出现在李亦行的身上:“下来。”

他坚决不听,头一摆表情吊儿郎当。这时候他已经明白了有时候即使长得好看的人也是会很讨人嫌的这个道理,但他只会仗着对方是李知鸿,所以就这里理所应当并肆无忌惮地耍着赖:“李知鸿,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小时候是什么德行?你有这么听话过?”

李知鸿似乎被他逗笑了,没有回答,手掌圈住他的小腿往自己身上拉,李亦行又被强行带回他的怀里。他搂住李亦行的腰,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重新把文件摆到自己面前,语气很是温柔耐心,甚至于不像是他本人在说话:“这附近风景不错,我让人带你去附近走走,等我忙完就陪你好不好?”

李亦行才没那么好哄,他在李知鸿的脖子间拱来拱去:“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今天腻歪完明天又继续忙,然后循环。继续搪塞我,说是度假其实还在工作,难怪三十还单身——”

他啧啧两声,终于抬起头来,面上一派傲气:“真是丢我的脸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好歹心情是好了点,自觉地往李知鸿嘴上啾了一口,不情不愿从他身上下来,李知鸿看着他的身影出了门才收回目光,继续投身工作。

李亦行走在前面,后头亦步亦趋跟着李知鸿的助理。

这附近生态很好,于是李亦行觉得这更像是在疗养而非是在度假,他专往清净的地方走,但不远处还是能见到人影。

“那是谁?”他望向远处男女还有一个小孩的背影,如是问。

“那位是岑先生和他的妻女。”助理看向他的面容,欲言又止:“他和先生关系不算太好,要去打个招呼吗?”

“岑尧声?”李亦行问。

“是。”

李亦行心下了然。

助理不清楚他的来历,因为事实上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以为他是李知鸿年轻时放荡的产物,毕竟“过去的自己来到了现在”这件事听起来确实荒谬,而且光从长相上来看,这一点的确毋庸置疑。但岑尧声和他自小相识,自然记得他小时候是什么模样,要是真的碰到了,才不好解释。

“你说,李知鸿和他关系不怎么好?”李亦行问。他嘴角露出薄薄的笑容,是那种讥笑,却还故作懵懂:“怎么个不好法呀?”

助理陷入为难中,他支支吾吾了下:“这个……”

“见面打招呼吗?”李亦行自然地问。

助理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走吧。”李亦行压了压嘴角,并没有多问,他最后看了那一家三口一眼:“再带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到晚上李亦行才回来,他让助理待他去山下的小镇逛了逛,助理给他开门请他进去的时候,他手上还拿着两个甜筒,一个被啃了大半了,一个则牢牢握在手里,微微融化。

“啊——”是那种最幼稚地哄小孩的方式,他把甜筒塞进李知鸿的嘴中。李知鸿猝不及防地被凉了一下,微微皱起眉,随后任由甜味在自己嘴里化开。

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亦行又忽然伸长脖子,舔了舔他的那份,转手将自己那份往他手里放:“我要吃你的,你吃我的。”

李知鸿不跟小孩子计较,把他抱到自己腿上,一大一小两个体格不约而同地吃甜筒,画面有些滑稽好笑。

李亦行也不知道,李知鸿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古板老旧的样子,反正他就是爱吃甜的,什么蛋糕布丁慕斯甜筒圣代统统是他的心头好,他今天看见了,就想着一定要带回来一个给这人也吃吃。

到底是男孩子,就算平时在外面表现得再文雅再风度翩翩,可他在私下吃相没那么斯文,李亦行很快又吃完这个刚换回来的甜筒,越发不知足。他主动攀上李知鸿的肩膀,去舔对方的嘴角,唇齿逐渐纠缠在一起,恰恰冷落了原本的食物,于是不知不觉甜筒融得李知鸿满手都是。

他又低下腰,去舔弄李知鸿的手指,舌尖在指缝间挑逗来去,痒得厉害。偏偏双眼还要认认真真地望着李知鸿,盛着赤裸裸的勾引。

李知鸿索性将四根手指都粗暴地塞进去,指腹按住他的上颚,搅着舌头和口水玩,玩得他眼尾发红,嘴角不可控制地流出亮晶晶的细丝,情迷的痴态一览无余。

终于他抽出手指,脱掉李亦行的裤子,把他放在桌上。少年白腻的腿娴熟地架上肩膀,夹住他的脖子,脚趾蜷曲得那样无可奈何。李知鸿低头含住他的阴茎,顿时让他爽得头皮发麻。

“你不会再吞深点?”李亦行仰起头,难耐地发出命令,他将腿缠得更紧,好像这样可以稳住重心:“啊……”

李知鸿显然没有什么经验,尽管李亦行看出他已经在尽力取悦自己了,可是牙齿还是会时不时刮过那涨得发疼的性器,又疼又爽。

他伸手按住李知鸿的后脑勺,手指在他的发间又抚又摸,他忽然觉得很奇妙,原来他和李知鸿是互为奴隶的。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奇怪的词,他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对,互为奴隶的感觉。

他趴在床上,高高抬起臀腰,让李知鸿一巴掌解一巴掌地打在他的屁股上,明明才刚刚好没多久,可是他又等不及沉浸到这样令他痴迷的性欲里。不过幸好,他没有什么分寸,但李知鸿是有分寸的。

他粗粗打了几巴掌下去助兴,然后猛然插进去狠狠顶撞。李亦行好几次被他弄得受不住,腰晃晃扭扭往前面逃,又被牢牢抓住小腿拖回来。

他的手顺着腿侧伸向李亦行的前胸,好像要将李亦行整个人捧住,实则手指在乳头上扫来扫去,然后抓着他往自己的阴茎上套。李亦行把持不住这样爆炸的快感,他流着眼泪呻吟颤抖,想伸手去掰开李知鸿的手,好让自己能稍稍轻松一些。可惜反抗注定无果,他的两只手反而被李知鸿抓起,对方的动作也变得更重了,还明知故问:“嗯?”

“轻点、你轻点!”后半句他的音调不自觉拔高,又因为被顶弄一下,立马转为令人怜惜的哀求:“要死了……真的要死了,李知鸿……”

不过李知鸿不会怜惜,这只会让他的性欲更加高涨。他的回应略显冷淡,不过气音相比平时粗重很多:“哦?白天不是你要我操爽你的?”

李亦行被弄得半死不活,第二天本来准备赖床,却被老男人一把抓起来去泡温泉。

他整个人窝在水里闷闷不乐,双手抱着腿,抬抬眼皮:“你有病?”

他喜欢睡懒觉,当然不想这么早起床在这里陪他泡温泉养生,屁股还疼着呢。

李知鸿慢悠悠地喝茶,并不理会他。

李亦行轻哼一声,抬手朝问全面上用力一拍,水洋洋洒洒溅过去,不料李知鸿四两拨千斤,微微一侧身就成功躲开,还保全了他那杯茶。

“喂,”李亦行耍脾气不成,气恼下来,冷着一张脸:“我不想泡了,你陪我去吃早餐。”

“你自己说不想吃。”他的目光总算移过来,落到小孩身上。

李亦行这时候就不会心虚了,他理直气壮地将目光对过去,有恃无恐:“是啊,可是我现在又饿了,你陪不陪吧。”

“陪。”他站起来,踩着台阶走上去,背对着李亦行穿好浴袍,回过头时才看到,李亦行正端着他喝过的那杯茶,一口气猛然灌下去,见了他眼神还直愣愣望过来,好似很无辜般。

“这也太苦了。”他不去穿自己的浴袍,反而往李知鸿已经干燥温暖的浴袍下的身体上钻,施施然抱住他的腰,为对方带来潮湿的气息,一颗脑袋埋在他胸膛:“我不喜欢。”

“那下次就不要喝了。”李知鸿张开浴袍,把他和自己裹到一起,又拿起毛巾顺手擦了擦他的头发:“去穿衣服,然后吃早餐。”

“我又不想去了。”他蹭着李知鸿的身体,努力往上攀了攀,李知鸿看他动得辛苦,于是主动拖了他一把,可就是这样的动作让李亦行更加有恃无恐,更加干脆利落地蹬鼻子上脸,将两条腿也缠在他腰上。

“我不想吃早餐了。”他想一出是一出,再次重复,并为此发出恶作剧一样的笑容:“除非你就这么抱着我,一口一口喂我吃。”

不想李知鸿居然颔首:“可以。”

“真的?”他总是敏感多疑的。

“真的。”李知鸿已经迈出一步,拍拍他的背,哄孩子一样:“那就去乖乖吃早餐,不然对胃不好。”

李亦行沾着水汽的冰凉脊背迅速被他的温度感染,心满意足地将下巴抵在他肩上。

他向来言出必行,只是喂一碗甜粥喂到半碗时,李亦行就忍不住凑到前头来和他接吻,接完吻后还要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你也吃。”

李知鸿平和地擦干净他的嘴,又拿起勺子继续喂:“张嘴。”

李亦行爱和他对着干,嘴巴偏偏紧得像蚌壳。

“你要说亲亲。”小孩非常友情地提示:“明白吗?你要让我觉得你是很愿意和我亲亲的,不然好像我倒贴一样,表现得这么冷淡,这算什么——”

“不吃了?”

李亦行抱臂,并不搭理人,似乎很生气。

李知鸿放下粥,拿过备好的毛巾擦干净手,李亦行则是用余光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当他以为对方是要和他讲道理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吻就降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确实很想亲亲你。”他再度吻了吻他的眉间:“让你觉得太冷淡了都是我的错,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两个人牵着手走在弯曲的路上,李亦行跟他将自己昨天走到这儿的时候看到了几只麻雀,闻到了怎样的木头香气云云……忽然他停下话头,说:“等回去了,我还是去上学吧。”

“嗯。”李知鸿想了想:“是不喜欢和同学相处?”

李亦行好笑:“你读书的时候,也没见你和同学相处得多好啊。”

李知鸿看着他好笑的神色,忽然也想笑,但是笑容没出现在他脸上,他只是反问:“是谁刚到学校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是谁先嫌弃我穿短裤拖鞋?才不要和他们玩。”李亦行当然是先开口答话,才后知后觉,乐呵地伸出手指点到面前的男人鼻尖上:“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在心里笑了?”

“也许吧。”

“也许?分明就是。”

李亦行扑进他的怀里,去勾他的嘴角,很大力,毫不留情。等他强行让原本面无表情的人露出“笑容”,自己也扬起嘴角:“好丑哦。”

李知鸿抓住他手掌,嘴唇张合,话还未出口,却被一个男声唤回神:“亦行?”

怀中的李亦行闻言也下意识抬起头,后脑勺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不让他回头去看,李知鸿独自抬眼,冷淡回应:“尧声,好久不见。”

原来是他。

李亦行闭上眼睛,脑中却不由想起先前那道声音所说的话。

现在所有的人都只知道李知鸿,没有人在意他从前叫什么名,从前怎么样,都“李先生”或“知鸿”地叫着,这个人居然还叫他李亦行的名字么?

……倒很符合他一贯以来的做法和行为。

脚步声慢慢靠近,岑尧声似乎不太自然,说话语速有点慢:“我听人说你也来了,但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好巧。”

“带家里的小孩子来逛逛。”李知鸿倒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就像最寻常的寒暄:“昨天我遇到你女儿,她很乖,说认识我。”

岑尧声“啊”一声,而后无力地解释:“她也许是看到了我们以前的照片。”

他这句话说出后,李亦行不由抓住了李知鸿的衣服,他在示意他离开。其实这样的姿势也很怪异,哪有带自己家里小孩子出来不叫打招呼也不给人看的?但李知鸿就是安之若素,如实说:“我不太记得了。”

通过衣料,李亦行狠狠捏他,像警示。皮肉很紧实,其实捏不起来什么,但有力的作用,总是疼的。虽然和猫爪挠人的感觉差不多,但他又很清楚地表达出了,那不是猫爪挠人,那就是警告。

李知鸿面不改色地拿开李亦行捏他的手,牢牢握住,朝不知所措的岑尧声颔首,结束了这个话题:“有些事要忙,先走一步。”

说罢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连带着李亦行一同,自始至终,愣是没叫岑尧声看到他家里小辈的正脸。

岑尧声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已经被人甩下。他站在原地,不由皱起眉头。

倒不是因为李知鸿对他冷漠疏离的态度,而是因为李知鸿的失态。照常来说,李知鸿无论在面对着多令他不快、讨厌的人时,在这种场合都能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一直应付到最后,绝不会是今天那样随便找个借口就打发掉他的人。

以及……那个背影好像熟悉又陌生,他是谁?

——

在岑尧声视线范围内时,李亦行都尚且可以保持配合,一路被李知鸿带着离开,但是一旦察觉到已经离开了被他人注视的范围,场面便失控起来。

李亦行将自己的手抽出,随之笑着说:“你握这么紧做什么?”

他微笑的神情下藏着一条毒蛇,准备随时给李知鸿致命一击。

他知道的。

他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会笑吟吟的说,然后在下一秒转换成淡漠的神色,当看到自己因目睹到他的转换而惊讶惊恐时的反应时,他就满足了,他就觉得自己报复到了。

他就是这样残酷的人,是的,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李知鸿捏住他的脸,不准他露出那样的神色,于是李亦行开始挣扎。

起初他越挣扎,李知鸿便越有力地去桎梏,李亦行在死命的摆头中胡乱地来抓他的手臂,试图推开,可是那无济于事。

但确实有那么一刻,对方的手指点在自己手臂上时,他心里产生了退怯的意思。

那样捏着的话,一定很疼。其实他并不忍心,在捏着李亦行时,他也许比李亦行更难过。

而后理智清楚地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记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心绪。

所以他没有停手,他不准李亦行在此时此刻露出唯有他们懂得的讥讽的笑容,他们是最清楚彼此的人,他怎么能拿恰好就插在他心上的刀来继续伤他?

半晌后,那只手放开了。李亦行下颌生疼,退开两步。

抬头还未来得及骂出声,忽然被揽腰拥住,猝不及防,他怔怔感受着这个紧密的拥抱,再然后脑子里想了很多的话都讲不出来。

李知鸿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李知鸿说,你想笑就笑吧。

从那里回去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话。

他认为自己从一个相对开阔的、自由的、有人记得他的世界,回到了人人都以李知鸿为中心的封闭国度,他们好像住在一个大城堡里,像他四岁时听的那种童话书,李知鸿是这里绝对的国王,所有人都围绕着他转,管家、佣人、司机,就连窗外有时落下的麻雀,也会在李知鸿这个统领者出现时变得安静。

他呢?他不像是故事书里远道而来的冒险者,眼里有星星、手上有宝剑,背后有红披风,虽然他们一样来自未知的远方。但说他是城堡里的莴苣女孩,那又未免有污蔑李知鸿的嫌疑,虽然他们也一样,有点像是被禁锢住了。他更不觉得自己真是他们在床上为了某些恶劣情趣而说的什么“小情人”,李知鸿也不算大变态,而且情人间的关系似乎还要高尚一些。

可是,那他是什么?

李亦行去上学,穿得很讲究。所以这次没有被排外。班级里政商勾结的小团体来找他玩,还有一部分人猜测着他的身份,然后他堂而皇之搬出自己的理由:跟一部分人说,他是李知鸿的弟弟,又同另一部分人不经意地暗示,表达他李知鸿私生子的身份,再让一些爱以恶意揣测但实际上最接近事实的人认为,他是一个下流的娈童。

他觉得这样的游戏很好玩,每天都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下开心地离开学校,坐在街边把一个甜筒吃干净,再步伐轻松地回到家里。

李知鸿这段时间也格外忙,他很少回到家中,赶上正巧的时候,能和李亦行对视一两眼,之后错开,各自进入各自的世界。

第二天李亦行趴在桌上乱涂乱画的时候,班级里一个人主动找他,轻声跟他说:“你爸好像不和沈落结婚了。”

“啊。”李亦行假模假样地表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又诚恳答:“谢谢你告诉我。”

在这位同学这里,他是没了妈妈从阳城千里而来投靠爸爸李知鸿的可怜私生子,对方看他的眼神有怜悯,也有希望得到他感谢的期许:“所以你爸还是很在意你的。”

李亦行重重点头,好像受宠若惊,又跟他说了几句,最终找借口离开了教室。

好傻。

他想,好傻哦。

真的因为自己的不开心就取消利益关联吗?还是别有所图。

可是想着想着,他的笑容却不禁从唇角冒了出来,仍旧觉得好傻。

他不知道。不知道傻的是真的因为不开心的自己而做出选择的李知鸿,还是第一反应是觉得对方是因为自己才这样做的李亦行。但是,真的好傻哦。

李亦行拐进卫生间,他进入隔间,随手关好门,而后靠在门板上解开自己的裤子。

好吧,其实按他的审美来说,沈落是不错的,他想,如果他是李知鸿……不对,他就是李知鸿。

不用任何手段,性器自己就昂扬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把它握在掌心,脑海中又想到李知鸿。

等它三十岁的时候,就会是李知鸿的那个样子,更成熟,让人一眼看到就会直白地想到一些色情的念头。那他现在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会像李知鸿吗?游刃有余的、能控制情欲,选择是否流露,把人吊在空中不上不下……啊。

李亦行挺动腰身,不紧不慢地抚慰着自己。

课后,四周都有声音,有人往来,有人交谈,有冲水声。

他手指摩挲着龟头,清晰地感受到情欲一点点高涨、呼吸一点点沉重,面容一点点滚烫。

手掌加快着撸动的动作。环境带来的刺激更明显,他觉得自己离一道白光越来越近,可是他不想,又努力将自己拉远,这样来来回回,反复牵扯,手握紧又松开。

好不容易等到上课,这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便把衣摆咬起来,再拨打李知鸿的私人电话,手掌继续快速地抚慰摩擦。

性器硬得发疼,呼之欲出,可是无人接听,所以他不想出来。良会难逢,他最想要在听到李知鸿声音的那一刻释放,达到顶点。

所以他强忍着松开手,身体已经有些微颤,继续拨打电话。

李知鸿。李知鸿。

他更用力地咬着衣摆,喘气声却压抑不住。

李知鸿。

没有人接听他的电话,白光一阵大过一阵,像受到反作用力的海浪,越被障碍阻挡,振幅越大,浪越急,越抬高。

李亦行再次抖着手强行松开性器,再度拨去电话。

无人接听。

浪会把沙子打湿。

无人接听。

浪会把海鸟和人类留下的痕迹,全部带走。

依旧无人接听,这次他却没来得及拿开手,快感终于到了濒临不住的瞬间,再阻拦不住地被释放出来,浪铺天盖地而来。

因神经强烈的快感,他腰身震颤,试图拿开手亡羊补牢阻止这一切,可无济于事,快要将他吞噬的电流自下腹阵阵传出,新一轮的电话却还未拨出。

他在本该被快意笼罩包围的瞬间,忽然感到无尽的委屈。

委屈甚至压过生理反应一头,他并紧腿,不住呜咽。

李知鸿。

李知鸿。

他鼻酸到快要落泪,肩膀却还在不住抖动。

好久之后,令人眩晕的快感散去,却未能带走情绪,他失力地滑坐在地,失神片刻。而后默然抱住自己的腿,顾不上脏污,只蜷缩在地。

热闹、寂静。

他闭着眼睛,不想动弹。又是很久很久,久到他都觉得自己要和这里融为一体,电话突然回拨过来,惊醒中,他不敢接听。

在恐惧什么呢?

可是他在害怕,害怕听到的不是李知鸿的声音,而是助理跟他说:“李先生很忙”。你看,太懂得彼此的坏处就是这样,太聪明的坏处也是这样。他们天生多疑,善于揣测,玩弄恶意。他知道怎样使他不快,他也同样,他们都很擅长伤害彼此,也很自私,如果有任何不快,哪管先前有怎样的浓情蜜意,都要想尽办法把那一刀给实实在在地捅回来。

他没有接电话,李亦行从地上爬起,拿卫生纸擦干净精液和大腿,回到教室。

他给自己和别人都很好的借口,他说自己不舒服,他私自请了假,漫无目的地在外行走。他不熟悉这个时空,这个城市,当然,对于时空和城市来说,他也只是个陌生的人。不知道走到哪里,好像终于逃脱了繁华,还下雨了。

他浑身淋湿,在一个不显眼的巷子里,他找到那种看起来很廉价的小旅馆,连身份信息都不用提供,只需要钱就可以躺进去。

破旧逼仄的房间,暗淡的灯光,因为雨天所以散发着湿潮的被子。

他将湿黏的衣服脱下,连身体上的水都没擦干净,就匆匆将自己裹住。其实他不困,但他可以很快睡过去。

在阳城的时候,这样的雨很常见,他们叫它回南天。墙壁是湿的,外界是水雾蒙蒙的,被子是需要烘干机才会干爽的,否则就和现在一样潮湿。他在阳城读书的时候,看到过木质的桌子,因为腐烂而在雨季里长出蘑菇,气味……就像现在这样。

李亦行想起自己来到这里,和岑尧声很熟悉之后,他跟对方袒露心事,他说他不喜欢除他以外这里所有的人,他想念阳城,北方好干燥,没有阳城的潮气,他有时候睡在太干爽的环境里,会觉得烦躁,他是个怪人。

岑尧声没有和他爸一样说他奇怪,他把李亦行推到浴室里,两个人淋得湿透,不擦干头发,也不去擦拭身体,就这样直接躺入被中,侵蚀着原本干燥舒适的环境,真丝被因此晕出一团团深色的水渍,两个少年相视而笑的时候,他问李亦行:“这样是不是很像?”

岑尧声,曾经他最好的朋友,对于李知鸿来说并不熟悉的陌生人。他觉得莫名其妙,其实他已经认清事实,他知道世界上只有他爱自己,可是他还是很贪婪。

在这时,枕着廉价洗涤液香气枕头的他,想到了自己算什么。他不是冒险者,不是莴苣女孩,不是小情人。他是阳城回南天里长在腐烂木质上的蘑菇,和这里格格不入。

本质里,他不止想要自爱。

他想要母爱,想要父爱,想要亲情。

他想要友谊,他也想要来自别人的爱情。纯粹的,不带有利益的,爱他本身,爱他的灵魂,无论如何都会爱他,他好像一个黑洞,他要源源不断的感情来喂饱他。

他好想知道,后来的李知鸿是如何割舍下这一切的,怎么做到放下这一切的?他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很好,他不会想念阳城,他的床干燥而温暖,他整个人理智正常。

他好厉害,他怎么做到的?

等他彻底从爬满水雾的墙的包围中清醒,睁眼看到李知鸿坐在他身边。

对方注视着他,没有开口说话。李亦行也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脑子里好突然地冒出几句看过的诗。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打住思绪,不再去想那种很文艺的东西,他从被他弄得足够潮湿的被子里爬出来,赤身裸体地滚动到李知鸿身边,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算是打招呼还是认错。可惜李知鸿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明显的讨好而改变,他拿起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他,李亦行垂眼看着,并没有去接。

不用去思考,他就会知道,这衣服的面料一定很好,穿上去一定很舒服。柔软的,干燥的,有淡淡的香气,自然而清新。

但是,他不想穿。他忽略对方递来的衣物,伸手去抱李知鸿。李知鸿并没有躲开他的拥抱,而是在这个亲密接触的间隙里,抬起他的手,为他穿好衣服,又往后退了退,抬起他的一只腿,将内裤套进去。

李亦行双手撑在床上,不再反抗这动作,等待着下一步服务。

他抱着他,帮他套好裤子,又细心给他穿上袜子、鞋子,好像他没有手脚,又或许是完全在照顾自己本身的样子。

直到他由赤裸又变得衣冠楚楚,李知鸿抱住他,语调和缓:“受寒受潮会得风湿,下雨天和换季时骨头会疼。”

李亦行感受着他的体温,“所以你有风湿病,在哪儿?腿上?手臂?”

就这点李知鸿没有回答他,继续说:“我在和别人谈事,事后回电话,你没有接。”

……那真的是他?

不是报复,也不是回捅?真的是李知鸿?

李亦行眼睫微动,其实他踩在云端,可是他的话要落在实处,所以只答:“哦。和别人谈话?你不怕我找你有要紧事?也许我就死在你和别人讲事情的途中了。”

李知鸿拆穿他:“真的有要紧事,你会找秘书。”

好吧,他说得对。他会很自觉地找秘书,秘书才是会第一时间解救他的人,秘书比他更能代表李知鸿的意志。李亦行好想笑,莫名想到以前跟着同桌女生一起看的宫斗剧,他要见李知鸿,要李知鸿得知他的消息,还要通过一个外人。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就连本该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也要被这样阻拦吗?

他脱离开这方温暖,重新坐到那个潮湿的床上,问李知鸿:“你现在有时间吗?”

还好,他没有过于地去践踏李知鸿的劳动成果,他只是解开裤子,想弥补一下之前在厕所里被委屈代替快感的自己。可是手粗暴地抚摸两下后,性器一动不动,一点没有要抬头的趋势,李亦行在心里骂废物,手上动作更加焦躁,但没有用,它好像铁了心地要让他丢丑。

十几下之后,他泄气地松开手,表情不太好。抬眼想示意李知鸿帮他时,对方却无动于衷,还告诉他:“强乐无味。”

“我就要强乐。”李亦行被这话激起来,他抓住李知鸿的手带向自己的下体,咄咄逼人起来:“我有滋有味,乐在其中,你帮我,快点。”

可能真如他所说,他要李亦行记住“他爱他”,所以他没有拒绝,依照他的要求去做。

李知鸿俯下身,用嘴唇去触碰李亦行的性器,只在感受到他的呼吸时,那东西就情不自禁地把头抬了起来。

他很温柔,珍视地舔舐,再吞入口中,再带起李亦行的手,放在他头上,要李亦行用他自己最觉舒适的节奏去掌控这一切。

李亦行揪着对方的头发,一面被快感侵袭,一面皱着眉头思考,最后笑出声。

他面色潮红,很怪异地在被服务的时候痴痴笑起来,像小动物,像小狐狸,不是太像人类,总之这时是这样。

“……喂,不要再口了嘛。”他在情欲里,竟然露出和情欲丝毫没有关系的笑。再松开手,让李知鸿抬起头。他亲手包裹住精神起来的性器,说:“你说‘喂’,好不好?”

“喂。”

李亦行的呼吸沉重了些。

他空出另一只手,去找寻李知鸿的手,很快被顺利握住,但是他只要勾小指,停止自慰,仿佛在讲很庄重严谨的事:“这是电话,不可以挂掉。”

说罢,又抬起头摇晃他紧紧勾住李知鸿小指的手,询问:“听到没有?”

“不挂。”李知鸿答。

李亦行心满意足起来。

他重新躺下,躺回潮湿的床里面,不在乎会不会把刚穿上的舒适衣服打湿,又将腿分开,快速上下讨好着那根,语调越发急促,声音也变小:“然后你说‘什么事’。”

李知鸿从善如流:“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我想你了。”李亦行又笑起来,笑容没持续太久,他因为积压的快感和空虚皱起眉头,眼睛也微微眯起,张开的双腿微抖,在这样的重围里费精神地想李知鸿的下一句台词。

要他说什么好呢?

在忙?不可以,这样的话有点扫兴。

你在哪儿?可是,他不想被李知鸿知道自己在厕所自慰。

嗯?这个回应倒最有可能,不过,他不喜欢。

至于再其他的,他想象不出来,这好像不在范围内。

可是他说:“我也想你。”

李亦行哭了。流泪的时候达到高潮,不知道是为自己贫瘠的想象力感到悲哀,还是为在团在地板上不敢接电话的自己而默哀。

他的身体仍旧在猛烈颤抖,他埋头在被褥中,胡乱将自己脸上的泪水蹭了个干净,然后说:“我想要你。”

他被环抱住,双腿紧绷。李知鸿把被子垫在他的膝盖上,让他跪得没那么难受,然后一下下往里顶弄,挤逼进这具身体。

两边乳头被依次玩弄,下方昂扬的性器不断抽送,他张着唇啊啊出声,不加掩饰。

欲望是湿咸的,他回过头要和李知鸿接吻,对方的唇瓣贴在他的唇瓣上,开始只是随着对方腰身挺动的频率厮磨,绵长而温性。

直到腰身被手掌牢牢抓住,性器的操干忽然加快,疾风骤雨,他被全然打开的身体颤抖,两唇也在动作之间分开再碰撞。身体里的甬道并不舍得对方的离开,次次都纠缠着挽留,咬得好紧,好贴和,他也进入的好深。

嘴唇一样,舌尖会纠缠到一起,互相席扫着对方的唇舌口腔,鼻尖抵着鼻尖。

刚滚到一张床时的时候,他们都会极尽发挥自己的恶劣,说一些下流的话来刺激对方,再全盘收下。

而在隐秘或直白的互相明晰心意之后,现在他或者他们从开始的牙尖嘴利,床上的荤话连连,开始变得缄默无言。沉默地感受着一切。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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