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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再尝一下吗”

 

柳渡经常被人打量,在晚宴上作为柳家少爷,在考场上作为战斗科毋庸置疑的第一,在演讲台上作为优秀代表,仰视他的目光如影随形,几乎是构成他的一部分。

而如今他却是以“食物”的身份被注视。

不爽,越来越不爽。

褚玉在他对面坐着,垂眸思考了半晌,最后指了指他自己的脖颈,很是腼腆:“这里,可以吗?”

咬哪里不是咬呢?柳渡点头。

然后褚玉凑了过来。

太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小苍兰气味。

褚玉有些苦恼地盯着他的脖子,柳渡不由得想起昨天双手环住褚玉脖颈时的触感。

呼吸、脉搏、震颤,生命只在一扼之间。

很致命的部位,他不该答应暴露给一个可能吃掉他的家伙的。

和笨蛋待久了会变成笨蛋吗?他太冲动了。

适时的耍赖反悔有益于生命安全,柳渡刚要开口,褚玉却忽然钻进了他的怀中。

小苍兰。柳渡一时怔住:

“你……”

褚玉坐在他腿上,双手攀上他的肩,仰头将滚烫的唇瓣贴在他喉结上。

褚玉像只没有母兽教育过的无知幼崽,连如何伸出尖牙撕咬猎物都不知晓——他用唇瓣轻轻蹭了两下喉结,然后伸出舌尖试探般舔了舔。

柳渡很可耻地僵硬住了。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好把褚玉一把薅起来,教训他这种过分贴近的行为,然后反悔,让他换个地方咬,或者干脆耍赖将此事揭过,去吃饭。

但他最后的选择居然是没有动作。

很软。很热。吐息小心而颤抖。

褚玉的呼吸都近在咫尺,滚烫的。柳渡感觉自己的脸也在发热,如果明天他也发烧了,褚玉必须为此负责。

褚玉似乎还是很犹豫,用嘴唇蹭蹭此处,又仰头蹭蹭彼处,偶尔用舌尖舔舐着,留下温暖潮湿的痕迹,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颚,引起一阵痒意。

天啊,这个笨蛋知道这个动作或许该被称之为“亲吻”吗?

柳渡简直要疯了:“你到底咬不咬了?”

褚玉被凶得又是一哆嗦,低声央求:

“你流了好多血,我能把咬一下,换成多舔几下吗?”

今天的柳渡尝起来像要融化的糖葫芦。

冰糖,白糖,麦芽糖,加水一同煮,变成琥珀色的糖稀,浓稠而甜蜜,亮晶晶的。

一口咬下去,清脆的,甜腻的,酸涩的,会很幸福吧?褚玉已经尝到了闻到了许多种甜味,于是又开始眷恋酸味的存在了。

胃在焦灼地咆哮,他好想咬下去。糖稀外壳之下又是什么呢,山楂还是水果?

柳渡没有说话,但褚玉能感受到他逐渐沉重的呼吸。

褚玉不得不攥紧拳头,指甲嵌入肉中,用疼痛提醒他,柳渡不是糖葫芦,而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一个允许他接触脖颈的同伴,他不能……

褚玉依依不舍地用嘴唇又蹭了两下,他的唇齿与喉舌都被甜蜜的糖浆灌满了,他的神智被糖浆浸润包裹着,像是被包裹进琥珀的昆虫,他要被溺死了。

他颤抖地呼吸着。

然后,一股苦涩的味道传进他的鼻腔。

苦味。

褚玉的眼仁都颤抖起来,视线变得模糊,他干涸的嗅觉与味觉甚至无法在两种味道中保持安定,这对他而言太复杂了。

本能驱使他在柳渡怀里不安分地磨蹭着,他挺直了腰身,下颌搭在柳渡肩上,终于嗅出了那股苦味的来源。

是柳渡颈后的腺体。

那是……信息素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褚玉勉力伸长脖颈,用滚烫的唇瓣贴了贴那枚腺体的边缘,苦味烙印在他的上唇,还不够,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一下。

柳渡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扯起像爬山虎一样黏在他身上的褚玉:

“你想干什么?”

而褚玉的神色还恍惚着,抿了抿唇,苦的。这是什么呢?他没尝过这种东西。

“我能……再尝一下吗?我……”

褚玉迷迷糊糊地嗫嚅着,呼吸浅而快。

他的状态很不对。

柳渡蹙起眉,捞过褚玉的后颈,很平坦而柔软,没有腺体。

他是beta?不是因为信息素,还好,在这里发起情来可没有抑制剂能用。

他伸手,轻轻拍了两下褚玉的脸:

“行了,舔半天了。”

褚玉的眉眼皱起来,似乎很是委屈,他徒劳地抿着唇,那点可怜的苦味快散尽了,他还没搞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那是……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柳渡没好气地把褚玉拎到餐桌前,他已经足够忍耐了,这家伙蹭得他都快硬了,还好意思问东问西。

可褚玉的表情更失落了,眼睛直勾勾粘在他的脖颈上,看得他十分烦躁。但他不可能再让这家伙接触他的腺体了,那种湿热的痒意攀附在他脊椎上不肯下去,柳渡咬了咬牙:

“……你说哪?腺体?”

褚玉迷茫地点点头。

“针叶林,我的信息素。”

啊……原来是针叶林的味道,森林尝起来是苦的,他从不知道。

那是柳渡的信息素。

在别人闻起来,柳渡也是苦的。

褚玉艰难地理解着一切,勉强把粘在柳渡身上的视线收回。

甜的,又有些苦的。柳渡像一颗太妃糖。

柳渡的晚饭吃得很不爽,准确来说,这一整天过得都很不爽。

他不好过,褚玉也别想太好过,在褚玉似有心事地又说出“我吃饱了”时,柳渡强行把他喊回来,逼着他吃下又一倍的食物。

不好好吃饭,老是用看食物的眼神看他,不爽。

抱着他又啃又蹭,没有自觉,不爽。

是beta又怎么样,没有腺体又怎么样,明明beta怀孕的新闻并不少见,这家伙面对他时能不能有点危机感和自觉性?

……等等,他在想什么。

看着褚玉被吓得眼圈泛红、很勉强地往嘴里塞食物的可怜模样,柳渡心里总归舒畅了些许。

一觉醒来,褚玉摸摸额头,依然低热。

奇怪,明明昨天已经吃过药了。

褚玉看向床另一侧,很罕见,柳渡居然还在睡觉。

褚玉自觉是个人嫌狗憎的fork,柳渡出于警惕都是后睡先起,褚玉也是理解的,所以今天的情景实在少见。

鬼使神差地,褚玉凑近了些许。

柳渡的唇色依然浅淡,显然恢复得不算好。

这让柳渡闻起来像一个轻微氧化过的脆苹果。

可眼前的唇瓣实在苹果气息浓郁……甜甜的,咬起来究竟更像糖苹果还是苹果软糖呢?

好想偷偷尝一口。

但柳渡需要休息,他不能打扰柳渡休息。

褚玉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抿紧自己的嘴唇,竭力掐断凑上去咬一口的欲望,恋恋不舍地盯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蹭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向屏幕。

新的任务已经出现:

“【任务一】:实验体b剥取实验体a皮肤,面积不小于3*3;

【任务二】:实验体a采集实验体b精液10l。”

眼前摆着两个托盘,一个放着消毒用品、手术刀、镊子、敷料与绷带,另一个只放着10毫升试管和试管架。

褚玉忽然不确定了,任务越来越得寸进尺,他们真的能坚持到攒齐70积分吗?

……无论如何,任务一也太痛苦了,今天要选任务二。

不对。恐怕以后都得选任务二才行。

头隐隐发痛,褚玉决定暂时放弃思考,先去洗漱。

柳渡不久也起了,或许在褚玉醒来时他就醒了。他的行动路线与褚玉如出一辙,起床,看向屏幕,沉着脸啧了一声,再去卫生间。

不知过了多久,洗完澡出来的柳渡坐到了褚玉对面。

气氛有些微妙,褚玉的手指搅在一起,在心中反复演练了遍,才学着柳渡的语气,紧张道:

“今天选任务二吧。”

柳渡的头发还没干,发丝湿漉漉地搭在颈后和脸侧,耳骨上银色的耳饰若隐若现。

不知道是不是褚玉的错觉,柳渡的耳朵有些红。

可柳渡终归没有应声。

褚玉好不容易攒出的底气又骤然消散了。

为什么不答应呢?难道柳渡还是想选任务一吗?

他不太能理解。于他而言,逃避疼痛理应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才对,柳渡对他不坏,还愿意让他咬,所以他也愿意帮柳渡逃避疼痛。

又或许……福至心灵,褚玉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种可能。

或许柳渡只是更讨厌任务二,不愿意触碰他而已。

是啊,毕竟他还有一具令人嫌恶的畸形身体。

隔绝了外界的特殊环境令褚玉的警惕心罢工了,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这副身体曾带给他多少非议。

这分明才是最大的可能性吧?

褚玉彻底泄气了,犹如被当头浇下一盆脏水的小流浪狗。

柳渡刚刚下定决心,侧头瞥向身侧,却意外迎上了一双心事重重的潮湿眼睛。

柳渡愕然,一时间连自己原先要说的话都暂时搁置了,只问:

“怎么了,不舒服?还是饿得厉害了?”

褚玉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闷闷地挤出一句“没事”。

但柳渡默默地看着他,甜的,苦的,太妃糖一样的柳渡让褚玉更加自惭形秽,只能含糊的颤颤的回应:

“我,我知道自己很恶心。”

柳渡不解,拧起眉: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褚玉除了太消瘦、身体素质不够好以外,柳渡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甚至连fork这一点也是,这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何况褚玉最过分也不过是像小狗一样到处舔舔,有点怪,但远称不上恶心。

柳渡不擅长安慰人,有些别扭:

“……至少我没觉得。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

褚玉抬起脸,似乎很是意外,声音嗡里嗡气:

“真的……不觉得吗?那我们选任务二吧?”

柳渡怔愣一瞬,才串联起褚玉的逻辑,瞬间气笑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选任务二,是因为觉得你恶心?”

褚玉神色局促起来,像个挨训的孩子。

“觉得恶心,我还会允许你咬我?你眼里我是这么不挑的人?”

柳渡的坏脾气又上来了,破天荒地说了许多话:

“无论是放血、撕皮还是以后要如何,大多都能修养恢复,恢复后对我而言就没有任何影响。

但任务二如果继续下去会是什么?要我和你做爱吗?你出去后能把这种事当做没发生过吗?我对突破别人底线没兴趣,也没有强奸你的恶心癖好。”

怎么能叫没有任何影响呢?

褚玉无不沮丧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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