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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沦为专属便器/药物控制/餐桌展示/野外lay)

 

顾存用行动向许仪宁证明了这次的惩罚究竟有多可怕。

她没有了衣服穿。

全身上下只剩下手腕和脚踝重新被黑玉一样的金属镣铐束缚在她身上,而脚踝上的锁铐似乎被加以改造,每当她尝试站起来,脚踝上就会传来强烈的酥麻刺痛令她在瞬间被卸掉全身力气,无力地重重跌倒在地上。

同样,那副带有电击功能的项圈,戴在她的脖子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摘下来。

一旦许仪宁不堪承受说出想逃之类的话,顾存的手指便轻轻往项圈上面一碰,指纹触碰开关,就可以轻松剥夺她说话的权利,让她在无助的痛苦中深刻地明白什么能说什么绝对不能说。

她再次回到了从前和顾存相处的模式中。

不同的是,之前她是自我洗脑下的心甘情愿,现在是彻彻底底的被迫屈从。

门边传来轻微的密码解锁声响。

顾存脱了外套和鞋,慢慢走到最宽阔的大厅,看着笼子里骤然惊醒的赤裸美人。

她身上全是新旧交织的吻痕咬痕,是饱经蹂躏的情欲痕迹,本来正在迷迷糊糊地闭眼小憩,可听见他的声音,便立刻惊慌地醒过来条件目光瑟缩。

看见顾存手上拿着的东西后,她瞳孔微微一缩。

顾存用厚厚的日记本敲了敲笼子的栏杆,“阿宁,还记得这个吗?”

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是她高中时期的日记本,上面每一个字都写满了疯狂的虚情假意。

“我要阿宁一页一页地念给我听。”

……

“呜呜……我爱顾存……我会以他作为我的信仰……”

许仪宁穴里紧紧含着粗大的火热,一边忍着呻吟颤声念出日记本上的文字。

当年挑选日记本的时候,她特意选了最为精美厚重的一本,足足有三百多页,许仪宁全都写满了。

可从趴在地上撅起屁股被操到被禁锢在顾存怀里被操,她几乎晕厥坐不住了,日记也不过翻了几页而已。

一方面她被操得很难读出完整的句子,另一方面这太让人难堪了。

日记本太重,她要两只手翻开纸页才行,但因此完全无法用手去反抗顾存,只能晃动着手腕上的镣铐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乖乖挨操,可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读到了哪里,被恶意狠狠顶弄时,手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好几次连日记本都快拿不稳了。

可顾存说:“小骗子这么敷衍,连说爱我的日记本都拿不稳吗?掉了可会有新的惩罚。”

她只好紧紧抱住日记,手上的汗珠洇湿了纸页,娟秀规整的字迹被透白的粉嫩指尖抹花了。

“呃……今天顾存夸了我……呜呜轻点……我真的受不了了……”

顾存视若无睹,牢牢禁锢着许仪宁,恨不得把她挤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眼角溢出温柔,欣赏着从嘴角流出的涎水、睫毛上垂落的泪珠,再看它们星星点点低落在纸页上,在五颜六色的笔迹间开出一朵又一朵绚烂又淫靡的花朵。

……

其实她并没有这么乖。

但因为她不仅逃跑,还试图把顾存送上别人的床,还想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他,顾存这一次把她收拾得格外狠。

她以为剥夺自由行走的权利、衣不蔽体、每天都被各种玩具玩到崩溃求饶,已经是足够深刻的惩罚了。

可远远不够。

最初禁言项圈在脖子上控制了她整整一周,她逃无可逃,只能每天沉默地缩在笼子里等着被顾存猛干。

电击项圈的模式调整为不能说话但可以呻吟,于是这期间她便完全沦为一个供主人发泄性欲的性爱娃娃,只有在被操到高潮或者疼了的时候会发出可怜动人的哼唧或浪叫。

只是与性爱娃娃不同的是,她可以被操得喷出许多水来,嘴里也会流下逼真得淫荡的液体。

最初几天她还会愤愤地瞪着顾存反抗,到后面眼底就只剩下温驯的恐惧和臣服。

而唯一的安慰是,顾存会在她被逼到精神崩溃泪流不止的时候把她抱起来,像安抚啼哭的婴儿般温柔亲昵地亲她哄她。

亲手拆碎,再一点点地重新修好。周而复始。

第六天的时候,她再也不敢躲开顾存递至嘴边的勺子,眼神怯怯地张嘴吃了顾存喂来的食物。

可是还不够。

第七天时,项圈和锁铐摘下,顾存把她抱去了上面。

准备了衣服给她,告诉她可以出门了。

“我怎么会舍得让阿宁真正地社会性死亡呢?”

他笑得温柔,让她在天黑之前回家。并意味深长地嘱咐她最好别走得太远。

起初许仪宁并不知道顾存是什么意思。

虽然顾存的教训已经成功让她不敢再有逃跑的想法,但她还是无法抗拒对顾存的恐惧。

她不敢再联系谢弥,确认谢弥安全后再也不敢再顾存面前提起她,他好像已经病态到连女人的醋都吃。

禁言的一周让许仪宁仿佛失去说话的能力,除了司机和暗中跟踪她的保镖,她也不敢再和其他任何人说话。

她像一只迷途的应激的猫。

她还是忍不住违背顾存的命令在海边坐了一整天,晚霞染红正片海面时,她也仍然坐在海滩上吹风。

她挑了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看着海面上的海鸟自由地飞翔,不远处人群踩着浪花嬉笑打闹,很热闹。

她恍惚间回到了那个晚宴。

热闹喧嚣之中没有她的归属,她只有回到顾存的怀里,才会感到一种紧密到窒息的羁绊。

许仪宁看着手腕上重新戴上的玉镯。

下意识地起身赤着脚慢慢的往海水深处走去。

她走得很慢,走走停停,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她想躺在大海中仰望星空的时候,身体里忽然蹦射出一种穿遍全身的痛意和痒意,并且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令她近乎抓狂。

她看着浓黑的夜色,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最终她忍着难以平息的痛,被保镖带了回去。

顾存平静地坐在餐桌前等她用餐。

许仪宁坐在椅子上,食物传来诱人的香气,可最令许仪宁陷入癫狂的却是近在咫尺的顾存的味道。

饭只吃了两口,她终于忍不住当场扑进顾存的怀抱,崩溃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中疯狂攫取他的气息。

她四肢百骸都在打颤,睫毛上沾满了泪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种作用原理类似于蛊毒的药,每七天的夜晚发作一次,解药之一就是我。”

许仪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顾存笑了笑,又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说:“骗你的。”

假假真真,她分辨不清。

许仪宁从各种意义上变得听话了。

而顾存很满意这一点,展露出非常体贴的一面,但是只要她敢说出那两个字,这种体贴就会变成一种与之截然相反的残暴。

“阿宁过来,老公抱抱……”

许仪宁大多数时候还是待在地下室,顾存给了她许多打发时间的机会。

当听到顾存叫她,无论许仪宁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平静乖巧地爬到顾存身边。

接下来便是就是无休无止的情罚。

“今天有怀上我们的宝宝吗?”

顾存发现了她偷偷给自己做了皮埋避孕的事情。

尽管被强行取出了药物,但已经在身体里发挥作用的药物无法及时代谢,顾存还是以她的身体需要被灌溉更多的精液才能早点怀上宝宝为借口,更加狠厉地惩罚她。

“太深了!”

许仪宁满是情欲痕迹的身体上挂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她被抱在顾存怀里,揪着顾存肩膀的衣袖,上好的面料被用力拧出一片褶皱。

顾存边走边用力地操她,每走一步,顶弄着穴眼的粗大性器便变换着角度更深地在她的花心深处抽插,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坠在那跟硬烫的灼热分身上,无可逃避地被操得哭着发出噫噫呜呜的呻吟。

“我恨你……我恨你……!呜呜呜!别操了别操了……放我下来……呜呜…”

听着这些熟悉的话语,顾存淡淡挑了挑眉梢。

他很懂得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道理,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残酷严苛的掌控中,他最大限度地留给了一丝供许仪宁发泄情绪艰难喘息的余地。

顾存一边挺着性器在许仪宁身体里猛操,一边装作不解地问:“阿宁不是说永远爱我吗?”

“谁要爱你……!呃唔轻点轻点!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呜呜……我错了……我爱你……阿宁爱你……老公。”

“嗯,老公永远爱阿宁。”

……

餐桌上。

银链规律地晃动的声响不绝于耳。

明亮到几乎刺眼的灯光正下方,许仪宁羞耻地坐在他们平时吃饭的餐桌上,脚尖绷紧的双腿呈型最大限度地敞开,她微微低着头,睫毛颤抖着握着一根复刻了顾存尺寸的假鸡巴,努力地操着自己的穴。

顾存就坐在他平时吃用餐的椅子上,离她半米远的距离,目光深邃地盯着一丝不挂的许仪宁。他的表情一丝不苟,如同在监测一场需要仔细测算的实验。

而目光的焦点,则是奋力吃着假阳具的逼。

他沉默着专注地看了许久,直到许仪宁受不了刺激,偷摸把假阳具拿出来在穴口边缘碾着软肉轻轻碾磨,他才放低了嗓音:“再深一点。”

“唔……”

假阳具不情愿地缓缓插进去,一条清澈透明的银丝也顺着嘴角在蚀骨销魂的喘息哼吟中跌落在逼穴前的桌面上。

许仪宁嘴上含着一根和下面穴里插着的一模一样的假阳具,含不拢的口水像开了闸一般源源不断从嘴角溢出,与桌子上淌下的一滩淫水汇集。

她的乳环上还被连上了一根银链,随着身体和假阳具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动,配合着脖子上不时轻响的项圈,令她看起来可怜又淫贱。

“快一点,还有三分钟,三分钟内高潮不了,阿宁可就要再加半个小时了。”

“嗯!……呜呜……”

许仪宁慌张地眨了眨眼睛,发抖的指尖更加用力地把假阳具捅进了自己的花心深处,手腕上的镣铐激烈地奏响交响曲,她狠心地操干起来,终于在急促的喘息与锁链声响后,痉挛着小腹把自己操到了高潮……

……

许仪宁好像变成了顾存的专属肉便器,所有的日常几乎都与性爱有关。

周末,顾存带她出了门。

地下室的门锁打开,她的地下世界是明亮的白天,可出来才发现外面竟然是夏日的深夜。

许仪宁被铐在车后座上,手高高举起,绳索紧紧勾勒出她身体柔软优美的曲线,令她朝着车的后视镜大大分开双腿,展示出被绳扣缠绕牢牢插在花心里的震动棒和另一根插在后穴的震动棒。

“嗡嗡——”

震动声时不时地响起,许仪宁被蒙着眼睛,嘴巴被口塞堵住,只能被动地承受被玩弄的快意与痛楚。

车速很慢,许仪宁蒙着眼睛,不知道外界是否有人偷过车窗看到她不堪的狼狈姿态,每当有疑似会车的声音传来时,她就会下意识绷紧身体,接着被插在身体里的两根震动棒玩到流泪。

顾存居然带她来了海边——就是那天她故意晚归时再次感到孤独的海滩。

绳子解开,两穴里的震动棒“啵”地一声被抽出来,湿润的黏液滴在许仪宁腿间泛起一阵凉意,许仪宁双腿合不太拢,可感受到海风时她还是忍不住扒着沙子往前爬。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矛盾地在安抚她恐惧的同时为她增添了新的不安。

眼罩和口球摘下,海面上漫天的繁星震撼地跃入眼帘,身体失重,她被翻过身仰躺在顾存身下。顾存凝视着她片刻后,以璀璨的星河画卷为背景狠狠进入了她。

“顾存……”

性器纠缠,一反常态地从暴力到温柔,许仪宁在最初的难受过后,如同被彻底操开了一样,她头一次没有反抗,反而沉浸在深入骨髓的快感之中,爽到快要抓狂。

“阿宁是爽了吗?”

“夹的好紧。”

在野外做爱,害怕被人看见的羞耻,对自由意志的背叛,从痛苦到快乐的沉沦……许仪宁什么都不愿意再想。

她陷在天昏地暗的快感之中,除了发出欢乐淫乱的呻吟之外,什么也不愿回答。

肩膀一痛,许仪宁被顾存重重咬住,“阿宁会永远爱我吗?”

顾存没有等来答案。

就像当初她一遍遍询问顾存可不可以抱抱她,可不可以吻她,可不可以说爱她却始终没有等到答案一样。

“没关系。”

星星冲许仪宁眨眼闪烁时,她听见顾存温柔地在她耳边一遍遍说爱她。

顾存很愉悦。

今天的工作有些多,要他不得不去现场处理,他几乎一刻也没有得闲,但这不妨碍他心情极好。

他把外套脱下递给管家,接着来到隐秘的一扇门前,穿过曲折深长的回廊,来到寂静的地下世界。

昨夜糊得到处都是的精水已经被智能管家清理干净,但金笼中却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只蜿蜒着一条金色长链——这是这个月为锁链主人制作的新款,上面印有漂亮的纹饰,中间还垫有软毛,可以让可怜的囚徒在无法逃脱的坚固束缚中品尝到一丝虚伪但真切的柔软温存。

顾存眼神微微一暗。

旋即他想起昨晚做得太狠,许仪宁细嫩的脚踝还是被磨红了,是他自己亲自摘掉了她的锁链,现在却在回来没能第一眼看到她时总以为她又脱离了她的掌控。

谁让他的阿宁总是竭尽全力地想要逃跑呢?

人很容易低估自己的恶劣程度。他在这一瞬间很想连她这一点点可怜的自由也彻底剥夺。

从上次生日宴许仪宁试图借助齐家逃走被带回来以后,半年里她又不懈地逃了两次。上一次则是在上月中旬。

逃了多久呢?足足一个月。

“阿宁怎么就不认命呢?装的这么乖,原来都是假的。”

“认命?被你欺骗囚禁的命吗!你做梦去吧!”

在北边的密林中被找到的许仪宁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眼神却藏不住惊惧地色彩,身体也在条件反射地发抖。

他轻轻笑了笑。明明害怕他到了这种程度,却总是想要逃跑,让人怜悯,也更让人愤怒。

于是从那之后到现在的一个月里,他再次给了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七分酷烈的情欲惩戒,三分供她苟延残喘的哄诱柔软,严苛到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阿宁确定要离开我吗?”

她被他崩溃地逼到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不厌其烦地问同一个问题。

她的棱角一点点被真正地磨平。

她的灵魂太脆弱,实在是太容易摧毁驯化,可又总是在他心疼怜悯时倔强地死灰复燃,挣扎着想要逃跑。每当这时,他便化身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惩罚者,一次次把她玩到除了重复认错求饶什么也说不出来。

衣柜门打开。

顾存在看到衣柜中熟睡的许仪宁的一刻眼神变得柔软。

她穿着一件衬衣,下身赤裸,但凡是裸露的地方遍布自己留下的爱痕淤青。单薄的脊背靠着衣柜壁,双手缩在自己的胸口,手腕脚腕各扣着一个垫了软料的金属锁扣,全然习惯似的垂着眼帘睡得很熟。

顾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直到许仪宁不安地醒来,在与他视线相撞后瞳孔剧烈地一缩,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却再也不敢躲,只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眼神迷茫脆弱而惊惶。

顾存被她恐惧的眼神轻易勾起了欲望。想操。

顾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和煦朗润:“阿宁又想玩躲猫猫了吗?”

许仪宁瞬间剧烈地哆嗦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讨好地攀爬上他宽大的手掌骨节。她眼睛里溢出哀软的水雾,轻轻摇了摇头,接着整个人乖觉地主动爬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嗓子因为叫得太凄惨太用力,暂时哑了。

许仪宁低垂着视线,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乖巧到极致的玩偶,任由顾存抱着去了餐厅。

她坐在顾存的腿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反抗动作。汤匙放在嘴边时,她睫毛颤了颤,却毫不迟疑地张嘴将食物含了进去。

她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完全失去了身体的自主权,不仅是是情欲受虐和束缚,顾存从吃饭到排泄都严格控制着她。

她的双手不是被铐在脖子的项圈上,就是被吊着,或是被铐在身后,而锁在身下的、在她被操完了插了尿道棒的贞操带也剥夺了她排泄的权力,她起初试图求死,顾存让笼子里的她穿上衣服后视频见了男友失踪的谢弥一眼,问她要不要让两人一起失踪?之后许仪宁说了这些天来第一句认错求饶的话,讨好了顾存,却也激怒了他。

她被灌了很多水,憋尿伤身体,所以顾存便一次次看她失禁,命令她做出各种羞耻的动作,抑或是剥夺她的视觉、听觉和言语,无休止地玩弄她。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贞操带了,但已经习惯了顾存的命令,想上厕所也要得到顾存的指令,否则会受罚。

好在顾存大多数时间都在地下室陪着她,是被顾存抱着像婴儿把尿似的尿出来,还是自己当着顾存的面撅起屁股像小狗一样排泄,或是饮水后故意被插了导尿管让她穿上成人尿布跪在他面前口交,对许仪宁来说都司空见惯。

但远远不够,不论她乖还是不乖,顾存总是会不遗余力地弄哭她,把她玩到崩溃,再温柔细致地哄好她,第二天又开始新的惩罚。

顾存哄人的时候会很有耐心,前提是不提“逃跑”“放我走”“杀了我”“我恨你”这样的字眼。一旦在崩溃中吐露这样的词语,躲猫猫游戏就会开始,逼着她逃,逼着她躲,不论她是否照做,都会有严苛的惩罚等着她。

在好几次痛苦到极致的规训中,许仪宁差点忘记了自己是个曾经拥有相对独立的人格与一定自由的成年人,但在这里,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她的思考能力迅速退化,乖驯成为身体的本能。

她不是被珍重的妻子,也不是狗,不是奴隶,更像是一个面对痛苦孤立无援的无助孩童。她蜷缩在顾存的怀里颤抖。伤害她的人就是最爱她的人,为她戴上残忍镣铐的人也是她在恐惧中唯一的寄托。

不想思考那么多。

“老公……”

“我在。”

许仪宁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极少数清醒的时候,她绝望地凝视着顾存疯狂的眼神,常常可怜地想——在这个明媚的地下世界,顾存和她一同病态地腐朽着。

“呵,现在知道送来了。你可以再晚点把她送来,把她再囚禁个十年二十年,等她彻底被你关疯了关傻了,你就满意了。”

顾存没有理会许佩延,只是静静凝视着病床上的昏睡的许仪宁。大自然中真正的阳光一角照射在漂亮却瘦削的脸上,愈发凸显出她肤色的苍白。

她好像随时快要死掉一样。

“被你关在在地下室整整两年,重度抑郁,心因性失语一年,需要接受治疗的不只她,还有你。”

“我会带走她,等她彻底康复了我会再把选择权交给你们。如果你要继续监禁她,我也阻止不了你,她快死的时候别来找我就行。至于她康复后还会不会主动选择你,与我无关。”

顾存的视线从未从许仪宁的脸上移开过,许久后他才干涩道:“好。”

可许佩延下意识惊于他看许仪宁的眼神,仿佛在说截然相反的内容——他绝不可能放手。

……

三年后。

南市是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更有“春城”的美称。

许仪宁跨专业申请了哲学硕士,毕业后回国来到了南市下的一个小乡村支教,一待就是一年。

她格外喜欢这个四季开满鲜花的城市,她租下了学校附近的民居,自己也在庭院中打造了一片花园。

每天下课后摆弄花草,或者给一些好奇的孩子教授关于花草的知识是她最喜欢的事情。

一个扎着两个马尾的红领巾小女孩指着一种花,好奇地问:“许老师,这是什么花呀?”

她恍然抬头,看见一株被自己藏在花园深处废弃的、却在角落里倔强地开出一朵小花苞的洋桔梗。

眼前瞬间浮现出金笼中锁链缠身不得动弹的自己,被大片大片洋桔梗包裹的画面,她被掐着下颌被迫抬头,疲惫而惊惧地看着闪光灯。

学生又问了一遍。

许仪宁片刻后才说:“嗯,老师也不知道。”

没想到又是初春了,当年她和顾存相遇的季节,也是她天真地被顾存欺骗到体无完肤的季节。

不过去年她和顾存已经离婚了。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被她拒绝见面的顾存也把离婚证邮给了她。

三年过去,他们一次也没有见面。顾存没有对外界公布他们离婚的消息,但因为许仪宁初中的容貌和学历,她来支教的事情引起了不少媒体的关注,这件事被顾存压了下来。有人匿名给这所学校捐了不少款,她所在的乡村也被好几家公司投资纳入发展规划中。许仪宁视若无睹。

三年前她在许佩延的协助下逃出来,之后除了许佩延主动向她透露孤存的信息,她没有主动过问一次。

许佩延说:“以弱胜强的博弈中,如何蒙蔽对方的眼睛,让强者自愿或被动出局也是重要的一环。”

她在那两年中虽然过得极为煎熬,但并没有许佩延诊断得那么严重,五分真,五分假,这是最好的谎言。

但幸好,孤存信了,放了她自由。

许仪宁把那朵洋桔梗摘了下来,送给了这个留到最后的小女孩。

小女孩惊喜地接过那枝花,眼眸中瞬间溢满了光,许仪宁好像也被这份喜悦传染了,问:“喜欢么?”

“喜欢!喜欢!老师最喜欢哪一朵呢?”

“洋桔梗”三个字差点习惯性地脱口而出,但现在她已经不喜欢这种花了,她对上小女孩好奇又天真的眼神,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很乖,很懂事,衣着朴素,与人言谈间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小心翼翼,但有一双格外明亮耀眼的眉眼。这样的女孩子长大后或许很容易受伤。

风吹过,许仪宁瞥见了被晚风吹得晃动但仍坚挺的小白菊,韵致清新,静静在风中飘逸。

于是她牵着小女孩的手,带她来到那片开得极灿烂的白花面前:“这种花叫鲁丹鸟,老师最近很喜欢,花语是‘远离尘世的喧嚣’,花期极长,生命力极为旺盛,被称作永不凋零的花,还可以做永生花哦。”

“很适合小叶的一种花,”她摘下一朵,温柔地看着那双眼睛,像在看着10岁的自己,“希望你平平淡淡,生命静好,远离痛苦和纷争,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怡然世界。”

许仪宁常常觉得自己是个极为冷漠的人,算不上什么好人,不值得被爱,也似乎从来没有真心爱过别人。

但把这朵花递给女孩的一刻,那朵花倏然开出一片绚烂花海,过去那些夜晚里荒芜的精神土壤乍然间生机复苏。

万物都极力延续自己的生命,爱是确保自己可以延续自我的方式之一。被爱是一种生命关怀,那么,去爱呢?

她笑着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老师把花送给你,小叶要一直像爱花一样爱自己哦。”

过去三年里,谢弥结婚生了宝宝,顾存在宝宝的满月酒上强吻过许仪宁,那是他们唯一一次见面。

他把她抵在四下无人的墙上,低垂着视线,颤声问:“阿宁还恨我吗?”

“和我说说话。”

“我想试着正常地爱你,可不可以让我重新回到你身边。”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许仪宁一个拳头把他撩翻在了地上,他没有反抗,从他身边走过时听到了他一句极轻的“对不起,阿宁”。

心理学更偏向于从临床实用的角度对患者进行疗愈,哲学则从人与世界的关系出发,探索着虚幻和现实。

许仪宁在这两年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探究自己的过去和内心,她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抛弃自我甘愿臣服于他,心甘情愿被虐待?她在哲学中找到了答案。

人从出生起就不可避免地面对四个命题:死亡、孤独、自由、无意义。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从母亲死后,死亡的阴影就在她的生命中扎根。孤独是个体间无法融合的客观事实,不论她与另一个人多么亲密地拥抱,他们也终将分离。而自由则需要她承担痛苦和风险,需要自己做决定,再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应该怎样往前走。最终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生命力的消极感觉——无意义。

探索童年的缺失于事无补,先前看才可以生存。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选择她却也被她选择的顾存,通过他主动地和世界建立链接,畸形地汲取养分向上生长后,再抛弃他,借由他对自己的迷狂,来确证自我的价值。

失去精神支柱,自由的漂浮,无法扎根,迫切地需要锚点,是她过去十年的精神困境。直到她开始养花,根系连同着她自己的血脉也一起在泥土里扎根,她从中获得了救赎。

但是他们病态地共生着,越陷越深,愈发疯狂。

许仪宁最需要的是什么呢?勇气。

一切热烈的、平淡的、执着的都值得被歌颂。但需要面对分离的勇气。面对分离,是结合的开始。

她每一次想起顾存时,都会问自己——要原谅过去的一切吗?

答案是还不能。

顾存做了许多尝试挽回她,她可以看出他在拼命克制原始的欲望冲动。

像是从失控的野兽到被抛弃的困兽,被迫藏起了自己的獠牙,饥渴哀戚。

拿到寄来的离婚证的那一刻,她很平静,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她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可平静中有一丝怅然,过去的十余年都沉甸甸地凝聚在这本离婚证上了。

盛夏时,许仪宁见了许佩延一次。

“他病了。”

她第一次问起关于他的事情:“什么病?”

“家族遗传病,肿瘤已经转移了。”看见许仪宁脸色变化,许佩延笑了一声,“骗你的,急性胃穿孔而已。”

许仪宁冷冷道:“那应该死不了。”

但她还是去了医院,趁人昏睡,简单看了一眼。

他消瘦了许多,若非护士说他过两天就能出院,她真得以为他已病入膏肓。

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直到第二天接到陌生电话,电话里虚弱的嗓音令她没有挂断:“阿宁,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电话沉寂了一分钟后挂断了。

那年十月,许仪宁带六年级的学生去南市市区参加英语比赛。

许仪宁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还是在休息的间隙被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她的顾存打了个照面。

“最近好吗?”

身着西装,眼神温柔地凝视她,嗓音听起来朗润有力了许多,轻轻撩拨起了听者心底的弦。

许仪宁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和他擦肩而过。

她听见了顾存落寞的笑声。

比赛结束,许仪宁的学生获得了第二名,可以在南市免费游玩三天。

第一天是在游乐场,几个学生玩得不亦乐乎,玩了一轮还想玩。许仪宁不喜欢游乐场,就去了出口的羊蹄甲树下等着。

这时,咔嚓一声,一只圆滚滚的玩偶大熊猫拿着拍立得和正吐出的照片屁颠屁颠地朝她走来。

确实拍的很美,刚好抓拍住了她仰头看花的刹那。

许仪宁:“?”

黑白分明的大熊猫个高腿长,睁着天真的黑眼圈,比了个数不清指头的爪子,最后呆萌地双爪举出卡片表意:“五元一张”。

强买强卖?

许仪宁还没打算说话,大熊猫便屁颠屁颠蹿到她身旁来,眼疾手快地对着镜头咔嚓又来了一张。

又没有等许仪宁反应,大熊猫便把两张照片都塞进她的手里,举出新的台词卡片:“骗你的,免费送你”。

许仪宁看了眼照片,笑了一声扫了码,却在转身的瞬间在大熊猫耳边低声说:“顾董,你的香水辨识力太强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熊猫一下子顿住了,他摘了头套,露出些微凌乱的头发下被衬托得愈发英俊的面孔。

顾存凝视着那个坚决离去但却无法触碰的背影,把玩偶头抱在腰际,摇头叹了叹气。

有其他女生围了过来想拍合照,顾存温和却疏离地拒绝道:“抱歉,我结婚了。”

……

“起火了!”

“快跑啊!”

“大家迅速撤离!”

浓烟传来,伴随惊呼声,人群乱作一团。

许仪宁看向烟雾的方向,是自己学生去的方向,她迅速逆着人群从边缘跑了过去。

“许老师!”

学生们也看到她了,汇合后许仪宁的心松下来又绷紧。

少了一个。

“小叶呢?”

“她去商店买东西了。”

起火的就是那家商店。

大概是由于设备小范围爆炸引起了火灾,火势极为凶猛,但附近的消防栓里面根本没有水,工作人员只好第一时间疏散人群。

许仪宁来到商店前,火舌已经吞没了商店大半个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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