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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止

 

那个带着他满世界飙车的李衍宁,也不过只是个迷茫的小孩。面对这样的事情,她只能刹车油门一起踩。如果赵淮青给她一个答案,她或许就能停下来了。

他坚定地敲开李家的门,他需要见李衍宁。

李衍宁把头埋在枕头里哭,没听见哭声,只是身t会偶尔颤一颤。

他裹住李衍宁的手,说将他生下来好不好。既然两人有能力将他养大,就不要等未来为这一时的自私愧疚一辈子,他想看看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是什么样子,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李衍宁的手指颤了颤。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那么美好,又那么遥远而沉重。在她的想象里,就像是迎面而来的一条重重枷锁。

小时候放风筝,她总是害怕那条细细的线会断掉,她想,如果把风筝线换成铁链就好了,可母亲说,铁链不断,风筝就永远飞不了。如果有一天风筝的线断了,那是因为风很大,大到足以支撑它飞出那片不该束缚住她的狭小天空。

她真的那么喜欢赵淮青吗?还是她只是此时此刻对他心动。等过段时间,激情褪去,他们会面对什么?

想起父母,想起自己所见所闻的一切,她突然胆怯了。她不敢做出需要自己去承受一生的决定。更没有决心对一个生命许以一生的责任。赵淮青说的没错,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而已。

赵淮青没想到,自己的坚定,却是让她下定决心走向另一个方向。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会支持她的决定。

在赵家的私人医院里她做了全身的检查,等待的时候,他们两人还有很多话可以说。直到看见医生微蹙起的眉头,两人一同陷入沉默。

和他们想得一样,李衍宁的身t并不适合做流产手术。如果强制进行流产,可能会永远丧失生育能力。

向来无所顾忌的李衍宁,又一次犹豫了。

赵淮青握住她的手,说他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他们可以尝试试管,或者等他们长大以后,医学说不定会有别的突破。又或者,就算是没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也没关系。他会永远陪着她。

耳畔笼罩着尖锐的轰鸣声,李衍宁就看着赵淮青的嘴一张一合。

“衍宁?”

李衍宁回过神,低下头,握住他的手:“她想留下来,我们就不要把她送回去了好不好?”

赵淮青一顿,皱了许多天的眉头终于慢慢松开了些。他吻住她的额头,说,好。

去赵家之前,赵淮青在车上和她说了许多。怀孕后的李衍宁总是容易分心,往往看着车外发呆,回过神,又忘了他讲到了哪儿。

赵淮青害怕李衍宁会受到伤害,耐心地和她重复一次又一次:无论父亲说了什么,她都不要听,要相信他。

她点点头,进了房间。

赵淮青的父亲并没有用赵淮青所说的那些态度对待李衍宁,相反,他格外温和而耐心,先和李衍宁随意闲聊,提到赵淮青小时候的事,她便多听了些,然后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等李衍宁放下戒备,才将律师叫进来。

律师拿出一叠厚厚的协议,然后在她旁边如念经一样念出协议里重要的几条。

赵家会承担孩子生育和抚养的全部费用,以及身为母亲的李衍宁生产和恢复的所有相关开销,甚至是jg神损失费。

李衍宁原本的笑意散去,律师还在继续。

等孩子生下来后,需要先交给赵家进行抚养,由赵家安排孩子的教育和生活。当然,等李衍宁完成学业后,孩子也可以交还给她抚养,赵家进行辅助。如果是男孩,她将得到一笔三千万的信托金作为奖励,如果是nv孩

李衍宁的意识飘飘远去,指尖在h花梨木桌上雕刻的花纹中游走着。

她就这样听完了全部,看着赵父,总算知道为什么路上的赵淮青会那样忧心忡忡。

李衍宁笑了笑,甚至拍了拍手,表达自己愉悦的心情。

“其实我最开始还有些犹豫,没想到伯父您能想得这么周到。”

赵父看不懂她的突然转变,却也保持着表面的和谐:“你和淮青都还小,这件事情上赵家本就应该尽量补偿你。”

“补偿?”李衍宁笑着摇摇头:“当然不用了伯父,其实是我应该谢谢赵淮青,至少作为孩子的爸爸,他长得还不错,给孩子留下一个好的基因。爸爸妈妈都好看,孩子肯定也会很好看对不对。”

赵父眉头轻挑,律师很快就代替他开口问道:“李衍宁小姐,请问你的意思是?”

“我原本以为养孩子是件很麻烦的事,听你们说起来,好像随便什么乱七八糟不三不四的人都能养。既然如此,仔细想想的话,去父留子,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站起身往外走,律师有些懵,连忙挡到她面前。

李衍宁原本的好脸se一沉,语气也变得格外严肃:“律师先生,是想和我的律师见一面吗?”

律师为难地看向赵父,赵父闭上眼睛,他也只能放她出去。

“对了伯父,”出门前,她转过来,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希望您永远别来见他,他不会和赵家有任何关系。”

赵淮青一直等在门外,看她出来了,连忙起身走上去。李衍宁看也不看他,径直往别墅外面走。走出那扇门时,她的眼里只有气愤与决绝,看不到一丝难过与悲伤。

上天已经给他判了刑,赵淮青不si心,一直跟出去。

他将她紧紧抱住,李衍宁在他怀里挣扎不动,就捏紧他的手臂,埋在他怀里哭。滚烫的眼泪浸sh他的衣服,留在他的x腔之上。

他说别怕,他会解决一切的。

李衍宁摇了摇头。

她声音哽咽,语气却坚定:“赵淮青,我们今天分手了。”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泪水流进嘴唇里。他声音沙哑,说他会解决一切,她现在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等他的好消息。

“那你现在就去找你的父亲啊!去把我今天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侮辱,一分不落地还回去。你可以吗?”

他怔住,掩饰着哽咽,抱着她的头,语气突然变得郑重,像是在心里下了一个无b沉重的决心:“衍宁,你想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离开这里,去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她深深x1了一口气,哭腔颤抖着,愣住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想过赵淮青会为她做出这样大胆的行为。

一向严肃si板的赵淮青,会愿意为了她违背自己的父亲吗?放弃所有属于他的未来。

她停下哽咽,用两只手胡乱擦g眼泪。因为赵淮青的这句话,让她再伤心,终归是觉得和赵淮青的这场恋ai,似乎也不算亏了。

所以,到这里,结束吧。

“我还喜欢你,赵淮青,可我们现在必须要分手了。你没有错,分手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我很抱歉这样结束这段感情,你不要恨我,因为你还是需要补偿我今天的难过。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怪你。不过你还是要反省一下,反省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倒霉,遇上了我。”

“非要b你去改变那些你改变不了的东西。”

她坐上车,再也不回头。

——

全文为数不多的nve点,后面都不nvenv主qaq

难过求猪猪安慰???︿???

以前想起这些事的李衍宁还会不自觉地抬起头,怕眼泪流出来,到现在,她早已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

如果不是不够礼貌,她真的挺想去问问赵淮青,令父尚在人间否。

这样想来,突然就有些好奇了。

毕竟当初的她还曾幼稚地想过,等赵淮青的父亲去世了,她就和赵淮青复合。只是后来,大概在陈谕时的潜移默化下,忘记了赵淮青,跟着那颗少nv曾悸动过的心也一同成了过往云烟。

如果李与青真的因为父亲而产生心理问题,去见见赵淮青也不算难。

陈谕时连忙打断她的想法。

“李与青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应该去问问他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自以为是,强迫他去接受你以为的好。你不能再一次伤害他了。”

李衍宁愣了愣,她的确很久没有和李与青谈了谈了。

“好吧。”李衍宁认同他的意见:“你说得对。我应该问问小与,而不是自作主张。”

听到这里,陈谕时才深深x1了一口气,按住发抖的手指。

其他男人他看不上眼,李衍宁也不会动真心。可赵淮青不同。他知道,如果李衍宁这一辈子只真心喜欢过一个人的话,这个人只会是赵淮青。

久别重逢,难保旧情复燃。

陈谕时常过来住,所以带来的行李并不算多,收拾完房间不过只用了一小时。下午没了安排的李衍宁就懒懒散散地躺在他床上,见陈谕时坐到书桌旁开始学习,又觉得无聊,便说话sao扰他。

陈谕时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又能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还是年轻好,能一心两用。

听到她这般说,陈谕时一笑,合上书本将椅子转了过来,而穿着裙子的李衍宁正专心致志架着二郎腿玩手机,毫无防备。

陈谕时看得眸se一深,将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扔了过去。

李衍宁看了他一眼,用近乎是蠕动的姿势在他床上换了个方向,头枕在床尾叠好的被子上,还理直气壮地问他是不是哑巴了。

“李与青在家时你也这样吗?”

是不是她接触的男人太多了,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对异x毫不设防?

陈谕时的x格一向沉稳,难得听到他话里带着微微怒气,李衍宁浑身一震,连忙从床上跪坐起来便他敬了个礼:“rry,sir,再也不会这样了。”

她真的不明白,她这种x格,身边的人不应该和她一样随和吗,为什么陈谕时和李与青年纪不大,一个个却都像个小大人一样管着她。

见陈谕时叹了口气,她连滚带爬地从他房间逃走,在门口不忘回头冲他吐了个舌头。

倒进沙发里,她在想,是不是应该再买一套房了。

很久没有听到动静,陈谕时反而不太习惯。他走出房间,才发现李衍宁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将她抱回她的房间,盖好被子,于是李衍宁浅浅的打盹就变成了在柔软的床上睡了一下午。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一片漆黑。

打开手机,全是李与青打来的电话。

她连忙拨回去,李与青接起来,没有追问她原因,反而很平静地问她现在在哪儿。李衍宁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自己不小心睡着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打开门,客厅坐着的人,不是李与青是谁。

李衍宁愣在门口,李与青已经放下手机看向她:“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你住在这里多久了,十年,还是二十年?”

李衍宁曾经请求过陈谕时要瞒着李与青自己住在这里,带孩子太累了,她想有一个自己的空间,所以陈谕时答应帮她隐瞒。

可李与青太聪明,给李衍宁打了一下午电话没有打通,知道母亲今天去帮舅舅搬家,于是打给了陈谕时。他只是说母亲让自己晚上过来和舅舅一起吃饭,自己已经买好了菜,才发现弄丢了母亲写给自己的地址,联系不上母亲,只能联系他。

陈谕时并没有太多防备,以为李衍宁已经和李与青提及,便将地址告诉了李与青。

看到李与青空手站在门外,一脸y郁,他知道自己上了李与青的套。

他尽力帮李衍宁掩饰,隐晦地暗示这套房子是李与青的外公外婆买下的,不怎么住,他现在高考才住在这里。

可只在门外扫了一眼房间的装潢和家具摆放的位置,李与青就看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以前回家总是见不到母亲,原来她一直住在别的地方,还和舅舅一起瞒着他。

现在想起他为了给母亲惊喜,在那间没人住的房子里无数次熬夜等着母亲回来,即使感冒了也满心期待的他,真像个傻子。还因为不想让李衍宁担心自己,从来不曾提起这些事。

他可真是李衍宁的好儿子。

李衍宁想要解释,李与青已经冷着脸起身冲了出去。

李衍宁回屋拿上两件外套,急忙追了出去。李与青不常来这边,对这一带更谈不上熟,可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如果他真的想躲她,她就不可能找到。

离开的一路上,李与青不停想着母亲宁愿和舅舅住在一起,也不想让他出现在这里,心就疼如针刺。

他在家里裹着他们的小被子等她回家时,她是不是已经在这里睡着了?

他在周家想着母亲会不会来看自己的时候,她是不是只会想没有了他真轻松。

如果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生下来?

夜风吹得他浑身发抖,脸上冰冰凉,他才发现自己在哭。

走累了,坐在湖边的椅子上。月光撒到湖面,反s出亮晶晶的白光。另一边路灯下的椅子上坐着一对情侣,笑着聊天,欣赏月se。最后男孩将外套搭在nv孩身上,然后牵着手离开。

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

打开手机,母亲打来了很多次电话,还有许多消息。已经很晚了,母亲还在找他,一个人在外面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一件外套突然搭到他的身上。

他一怔,李衍宁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语气温和地说妈妈错了。

终于找到他,她的呼x1还未平静,凌乱地喘着气。

明明温暖起来了,他却止不住地发抖。

“怀上你的时候,妈妈只b现在的你大一点,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小孩子。满脑子想着自由自在,到处闯祸。还没玩够,你就来了。小时候照顾你总要二十四小时保持清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哭,什么时候会饿,一手拿着n瓶,一手拿着拨浪鼓。”

“你长大了些,妈妈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你又总喜欢粘着我。小小的,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jg力,可ai极了。”

李与青愣了愣,看着那破碎的月光,好像开始慢慢拼了回去。

“妈妈不会讨厌小与,也不是不喜欢小与缠着妈妈,只是,妈妈也会有觉得累的时候,不想让小与知道。”

喉结滚了滚,李与青颤颤伸起手握住李衍宁,说下次不许再瞒着他了。

李衍宁坐到他旁边,两人牵着手,一同看着湖里倒映的圆月。

他和李衍宁说起自己总是偷偷回到家,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不敢开灯,不敢开空调,就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可每次都等到天亮了,她还没回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太倒霉,总是选在她出差的时候回来。很多次他发烧,低血糖晕在学校,都是因为前一晚他一夜不睡,在家里等她。

今天他才知道,他们两人的小家,并不是李衍宁的家。

她有别的房子,有别的家,有别的人住在她的家

李衍宁很难受,李与青从来没向自己提起这些。他对自己那样信任,受了委屈也害怕她担心。乖巧听话的一直都是李与青,反而是她,总是肆无忌惮,妄作胡为。

她一直说着对不起,听见李与青声音哽咽,强忍着心疼和泪水抱住他,安慰着他。

“如果,你不想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李与青很久没在她怀里哭过了,他想成为她口中的小男子汉。

“妈妈,小与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要我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刻,除了愧疚,她才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她抱着李与青,感受肩头传来的温热,一句话也不敢说,怕他听到自己难过,就不说了。李与青就这样在她怀里哭着,倾诉着自己的委屈,然后声音越来越低,睡着了。

两人就这样坐到早上,每次觉得不舒服时,就想到李与青在漆黑的房间这样等着自己的模样,又觉得心疼难受。

李与青趴在她腿上,她就轻轻地整理着他的头发。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他已经从小小一团长到这么大。小时候的李与青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粉粉软软的,嘴唇晶晶亮,漂亮得就像个小nv孩。她以为李与青一定长得像自己,然后慢慢的,小男孩褪去稚气,眉眼变得疏离冷淡,越来越像他父亲。她还为此生过气,自己要si要活生的孩子,凭什么长得像那个一天也没带过他的爹。

天再亮一点,她将手挡在李与青眼前,怕他被光照醒。早起遛狗的爷爷nn和晨跑的青年从两人身边经过,总会好奇地看过来。

忽明忽暗的光线唤醒了李与青,他醒过来,从她腿上起身,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李衍宁已经全身麻木,还不忘对他笑了笑,说早安。

李与青本就年轻,又睡得安稳,身t很快恢复,李衍宁就不行了,这一夜坐下来全身酸软,双腿发麻。纵使李与青再有委屈,也不会再折腾她。

他安安静静低下头,轻轻帮她按摩着双腿。

母子俩的和好不用太多语言。

李衍宁看着他,突然伸手0了0他的头。李与青很快抬起眸子,微皱着眉头,看见李衍宁对着自己笑,又垂下头乖乖让她0。他不想李衍宁总是把他当孩子,却又十分喜欢两人亲近的时候。

缓了许久,李衍宁依然站不起来,李与青就抱着她坐上出租车,毫不理会母亲的拳头和路人的眼光。

回到家,总算躺到床上,李与青没离开,而是拿出两人的手机,当着她的面装上一个软件。从此之后,两个人随时都能看到彼此的实时定位。

李衍宁抱着枕头想哭,温声细语地撒娇,求李与青别这样,李与青却不给她商量的机会,拉上窗帘走了出去。

李衍宁叹了一口气,看着地图上两人的头像靠在一起,地点则被李与青改成“李衍宁和李与青的小家”。

她无奈地笑了笑,好吧,也不是不能接受。

等李与青有一天谈了恋ai,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求着自己取消位置共享时,她一定要狠狠敲他一顿。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李与青去了学校,她随便吃了点饭便起身去周家。

车停到别墅外,蹲在池子旁喂鱼的周承读听到声音,快步跑出去,见到是李衍宁,连忙叫住她。

李衍宁一愣,周承读看起来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怎么了小周?”她笑笑。

周承读不准她这样叫他,听见她又这样,脸一下沉了下来,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气急败坏地纠正她。

“今天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吗?”

李与青放学后还有校队活动,一般晚上才回家。

李衍宁点点头:“五点的时候好吗,我现在有些事要找你哥哥谈一谈。”

周承读答应下来,侧身让李衍宁走进去。

看着她的背影,手放在身后紧张地捏着鱼食,等到李衍宁完全走了进去,才长长舒了口气。

周景西在显示器上看到这一切,俯身将最后一颗球打进了袋子里。

周承宣给李衍宁倒上一杯酒,她笑着拒绝,待会儿还要开车。两人坐到窗前的矮桌旁,李衍宁和他聊着李与青的事。现在李与青和周景西都已经长大,他们的事业也稳定了下来,这段婚姻对他们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既然两个孩子都不适应对方,是不是可以聊聊离婚的事。

周承宣眸se一滞,摘下眼镜,伸手拿过杯子。

“在小与九岁的时候,我们就生活在一起。我看着他长大,和他相处的时间甚至b景西还要长,是我不适应太亲密的关系,这么多年,也许我和小与之间算不上是父子,但并非是没有感情。”

这一点李衍宁同意。

李与青在乎周承宣,周承宣也真心对他,两人相处得融洽,只是不像一对父子。

“如果我们的婚姻没有给你带来困扰,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快改变,当然,选择权在你。小与已经适应现在的生活,我们无法弥补他的过去,至少让他的未来稳定一些,现在离婚只会又一次伤害到他。”

和周承宣的婚姻确实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反而变来变去会更麻烦,所以周承宣的话不无道理。

当初她自以为对李与青好答应和周承宣结婚,这么多年过去,李与青已经适应现在的生活,她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办,匆匆决定的改变不一定对他好,但又一次突然的变化一定会影响到他。

想来,她和周承宣又不是年轻人了,确实都懒得再经历什么折腾。

“是我没考虑好,打扰你了。”

周承宣淡淡笑着摇摇头:“没关系。需要送送你吗?”

“小周刚才说要请我吃饭,我自己下去就好。”李衍宁刚起身,就听见周承宣低沉的声音叫住自己,而他脸上的笑意不知怎么已经散去。

“那天你走后,周承读来找过我。”

李衍宁一愣,又坐了回去:“是问我们两个的事吗?那天我和他提到,我不知道你一直没告诉他。”

两人结婚的时候,周承读还在读大学,年轻人,什么接受不了。瞒着周承宣的姐姐她可以理解,瞒着周承读,她就不太明白。

“起初只是想过段时间告诉他,后来他一直在国外,没能找到机会。这件事本也没有专门提及的必要,如果他没问起,就不必特意和他提到。”

“好吧,看来是我多嘴了。”她笑笑。

“他应该知道的,是我不该一直瞒着他。”周承宣放下酒杯:“这几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今天要麻烦你照顾他了。”

李衍宁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他主动约我我也挺开心的。那就聊到这里了,等小与想通要回来的时候,我会送他回来。”

周承宣嗯了一声,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幽深的眸子又沉了下去。

李衍宁走出去,看到靠在栏杆上摆弄球杆的周景西,笑着打了声招呼。

周景西抬起头,从栏杆上起身对她笑了笑,笑容明媚而温朗:“小妈现在有空吗,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和小妈聊一聊?”

李衍宁不了解周景西,既然决定以后做一家人,多相处也不是坏事。

看看时间,离和周承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李衍宁便答应了。

“可以一起打桌球吗?”周景西在前面带路,一边侧着身子寻求她的意见。

“可以,不过我打得不怎么样,你不嫌弃就好。”

“没关系,这样我就可以教你了。”

周景西一笑,李衍宁愣了愣。

今天的周景西似乎格外温润谦和,让人下意识就想要亲近。想想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周景西的反应虽不算冷淡,但绝没有这般温和。

周景西帮她挑了一根合适的球杆,整理好球,提到见面那天的事。

“刚见面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小叔的nv朋友。我不太了解你,照片也没怎么看过,所以那天才会对你用那样的态度,我很抱歉。”

李衍宁一愣,看了他一眼:“没关系,我没有记在心上。”

周景西笑着摇摇头:“我应该道歉的。您不用有压力。”

“我生在这样的环境里,很难不对人抱有防备,所以下意识用恶意揣测你,真的很抱歉。后来我与表姐和管家聊到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才知道我误解了你,第一次见面就给小妈留下那么坏的印象,希望这个道歉能挽回一些。”

李衍宁笑了笑,突然抱着双臂夸张地打了个寒噤:“你还是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快起j皮疙瘩了。”

周景西也笑了,轻轻说抱歉。

“你还这么小,说话就和你父亲一样。还是说,你总是把我当成了长辈呢。”李衍宁俯身去打球:“虽然我b你大了很多岁,但我更习惯年轻人的交流方式。所以,b起礼貌正经,我还是b较喜欢第一次见面的你。”

“虽然冷冷的,和李与青还蛮像的。”

听到她提起李与青,周景西借机转到别的话题:“他还会回来吗?我们年纪差不多,应该有很多话题。没想到一直没能和他见一面。是不是因为我突然回来了,让他不太适应?”

李衍宁愣了愣:“没有,不是你的原因。是我做了件错事,小与还在生我的气,等他开心一点了,就会回来了。”

“生气?为什么?”

这件事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告诉周景西也权当是聊天不扫兴罢了。

“我总是想偷懒,所以一个人躲在别的房子里不来看他,现在被他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你们年纪差不多,想法应该也差不多,”她抬头问周景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呢。”

周景西垂下眸,明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却让人觉得难过。

“抱歉小妈我也不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就没有关于母亲的印象,我不知道母亲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

李衍宁怔了怔,垂下眸,有些抱歉,安静地靠在桌旁。

周承宣很少提起关于周景西母亲的事,她只知道他母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是她一时没能注意,提起了他的伤心事。

“抱歉”

道歉还没说出口,周景西又继续说:“但我也会心疼李与青。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母亲应该和父亲一样。如果父亲不要我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同样的话,李与青也说过。

不同的是,周景西只有父亲,李与青只有她。

当他知道她一直瞒着他躲在另一个地方时,该会有多难过。

李衍宁一分神,球杆送了出去,击了个空。

周景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弯下身扶着她的球杆,身t贴在她的身上,裹住她的两只手。

李衍宁浑身一颤,周景西侧过头看着她,幽深的瞳孔仿佛穿过她的眼睛直直进入她的脑子里,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如果小妈故意放水的话,小景也不会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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