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喜的小孩4
小孩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赵川站在他身後，一手握住了男人拳头的画面。
事实上，赵川和路漫漫虽然表面上没有理会小孩的叫喊，但在离开小孩视线之後，就偷偷隐到了人群中，抱着给小孩一个教训的心态一直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当男人挥动拳头时，赵川立即冲了上去，左手越过小孩头顶，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而小孩头顶的bang球帽也在赵川手臂的带动下，掉了下来，一头如瀑布般黑亮的长发散落下来。
小孩愕然地抬起头，眼里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恐惧。
赵川低头看了看不到自己x前的小孩，眼睛里闪过一抹讶异，随即露出一抹略带戏谑的笑。
「用这麽粗暴的方式对一个nv士，会不会太过分了？」
男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眼里有些瑟缩，毕竟赵川虽然瘦，但是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这麽近的距离之下，还是相当具有压迫感的。
旁边的nv子也轻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算了吧……」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般，飞快地看了nv子一眼，似乎是不想在nv朋友面前丢脸，即使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恐惧，嘴上仍然不打算认输。
「不……不能就这麽算了！」话说出口之後，男人的表情中带上一份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裙子，要是霜淇淋的w渍没办法清洗乾净，整条裙子就要废了！刚才对一个小孩子出手，确实是我不对，我可以道歉，但是她弄脏我nv朋友的裙子，必须要有个说法！」
男人不依不饶地指着旁边的小nv孩，鼓起勇气对上赵川的眼睛。
小nv孩一听又要炸毛：「那你想怎麽样……」
话没说完，就被赵川止住了，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bang球帽，轻轻拍了拍帽子上粘上的灰尘，然後捏着帽檐，将帽子扣到了nv孩头上，弯了弯唇角。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大人来就好了，小孩子就应该乖乖地待在大人身後。」
nv孩呆呆的看着少年的脸，一下子忘了反应，直到少年已经越过她走到男人面前时，她才红了脸颊，狠狠地把脸撇到一边。
「才不是小孩！」
这一下，正好对上了从nv孩的bang球帽落下时就再也没有合上过嘴巴的路漫漫吃惊的眼神，nv孩一愣，随即狠狠瞪了路漫漫一眼。
路漫漫这才回过神，合上了嘴巴，顺便擦了擦口水。
赵川一下子站在了nv孩与男人中间，拉得更近的距离，来自赵川的压迫感又增加了一些，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男人昂着头，看向赵川的眼神已有些胆怯，旁边的nv子更是一脸紧张地抓紧了他的手臂。
「你、你想怎麽样？！」
nv孩和路漫漫在男人略显弱气的台词中，将目光投向了对峙的两人。
赵川盯着男人看了几秒钟，直到男人额头的汗珠已经汇聚成河，落在地上，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非常抱歉，我妹妹弄脏了你们的裙子，我会赔偿的，请告诉我这条裙子的价格！」
中气十足的声音，深深弯下的腰，语气真真切切地充满了歉意，和想要赔偿的决心。
nv孩和路漫漫和围观群众，甚至男人的nv友，都大跌眼镜，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在赵川开口的一瞬间，男人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待听清对方说的话时，才抓住nv朋友的手稳了稳身形。
赵川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撇了撇嘴，又快速地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他是故意这麽大声说话的。
最终，男人眼珠一转，说了一个一听就不是裙子原价的价格。
「你骗人，这样的裙子我妈妈柜子里有很多，根本值不了那麽多！」
「是你们自己要赔钱的，我这裙子就这麽多，想赖帐？我们警察局说理去！」
nv孩一下子又炸了，冲上去就想跟男子理论，但是被赵川拦了下来。
赵川上前一步将nv孩挡在身後，冲着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男子顿时眉开眼笑的，以为要多费一番功夫，想不到赵川这麽快就能答应了。
「你是傻瓜吗，为什麽要给他那麽多，你明知道那家伙故意多报了！」小nv孩怒视着赵川，脸上是大写的不服气。
路漫漫也从人群中站到了nv孩旁边，愤愤不平地看着赵川然後用力点了点头，以示对nv孩的支持。
赵川有些嫌弃地看了两个nv孩一眼，不理会她们，将目光转向好整以暇的男子。
「不过……」
顿了顿，赵川再次推了推眼镜，继续道，「因为先生说的价格实在有点高，作为学生我手头并没有那麽多钱，要还上这笔钱，可能需要我父母的説明。先生需要留下字据证明，一来向我父母证明我的钱并没有乱花。」
说到这里，人群中传来几声善意的笑声。
「这二来，双方签了字之後，字据就有了法律效果。」
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不紧不慢地按了下去：「现在我们的对话将会被录音，先生现在可以告知我这条裙子是哪年哪月哪一日在何处购买，花费多少钱，还有你的姓名住址联系方式。我会去你所说的店铺进行核实，若是正如先生所说的价，我自会替我妹妹赔偿，如果不是……」
赵川没有将後头的话说完，语毕，将录音笔对准了男子。
这一连串的c作下来，直接震惊了两个nv孩还有一众吃瓜群众。这是路漫漫第一次见赵川说这麽多话，也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法律系高材生的威力。
想起自己之前各种行为，赵川居然一次都没有翻脸，想必是因为ai吧。
路漫漫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暗暗下定决心，以後可以多给赵川一些接近自己的机会。
注意到路漫漫强烈的视线，赵川一头雾水，知道她不靠谱，y生生将其无视。
男子头顶的汗以r0u眼可见的速度聚成水滴然後成gu流下，nv子皱了皱眉，脸se有些尴尬。
咽了口唾沫，男子问道：「如果不是的话又怎样？」
「那就很抱歉了，我将以‘欺诈’的罪名起诉你。」赵川的语气平静无波，周围却连续出现了好几声x1气声。
「顺便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赵川，是嘉甯大学法律系的学生。先生可以回答我上面的问题吗？」
赵川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此时nv孩和路漫漫早已一改之前对赵川的鄙视，颇觉痛快地看着男子。
「我……」男子支支吾吾半天，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学生要胁，终究觉得有些丢脸，「那种事情，我早忘了！」
似乎是料到对方的回答，赵川又笑了推了推眼镜：「这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可以前往公证处，验证一下裙子的价格。」
说着拉着了男人的手腕就要走，男子立刻大惊失se，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急忙甩开赵川。
「我、我刚才记错了，这条裙子没那麽贵……」
「哦？那可以告诉我正确的价格麽？」
男子烦躁的挥了挥手：「算了，不用你们赔了，算我倒楣！」
说着就想带着nv友离开，但是赵川可不打算就这样揭过。
「损坏东西不赔有违我的人生信条，先生一定要告知裙子的价格。」
男子被纠缠不过，只好说了个价格：「叽叽咕咕……」
「多少？」可惜声音太小，赵川没有听清，只好又问了一遍。
「叽叽咕咕……」
赵川皱眉：「抱歉，我还是没听清，可以大点声音麽？」
「九块九包邮！」男子大声说道。
话一出口，吃瓜群众一阵鄙夷。
最jg彩的当属旁边那位nv子的表情，就差没把「震惊」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只是碍於吃瓜群众在场，强忍了下去。
赵川弯了弯唇角：「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签字据了，九块九，我还算赔得起。」
事情尘埃落定，吃瓜群众也各自散开。
男子带着自家nv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隔出十几米远，还能听到nv子的质问声。
「你不是告诉我是在xx专卖店买的吗？怎麽现在成了九块九了？」
那男子什麽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弯腰道歉。
「噗呲！」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两个nv孩笑出声来。
「少年，我对你刮目相看了！」路漫漫拍了拍赵川的肩膀。
赵川转头看着路漫漫的眼睛，将手伸向肩膀。
路漫漫一愣，感受着指尖暖暖的温度，顿时心跳加速。
这个男人，该不会当着这麽多人的面……
告白吧！
「讨厌啦，我可不是那麽随便的nv人，算啦，给你一个机会啦……」另一只手捂着半边脸，明明看上去很开心，却强装镇定的说道。
这个nv人，有病吗……
看着少nv的样子，小nv孩ch0u了ch0u嘴角。
赵川也皱起了眉头，直接抓住路漫漫的手甩开，然後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笨蛋可是会传染的。
「诶？」
感受中空中无所适从的手，路漫漫石化了。
赵川将目光转向nv孩：「你是不是应该说些什麽？」
nv孩脸se一僵，许久之後才撇过头，嘀嘀咕咕的开了口：「钱我会还给你的。」
赵川抬了抬眼皮，有些意外：「还有呢？」
「谢谢。」
「还有呢？」
「之前，对不起……」
这流畅的一问一答，让石化中的路漫漫也惊得恢复了正常，在听到nv孩说「对不起」的一瞬间，她甚至掏出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帕擦起了眼泪，眼神中满是欣慰。
「还有呢？」
「你够了！」
看着又要炸毛的nv孩，赵川伸出手拍在她的头顶，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
「还钱就算啦，念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nv孩只看到赵川的嘴唇在翕动，具t说了什麽竟然一句也听不见了，她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头似乎有些重，无论自己怎麽集中力气，都无法支撑，只能任由「它」慢慢地，向着地面而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赵川和路漫漫惊慌失措的脸，终於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喂，你怎麽了，小鬼，快醒醒啊，喂！」
小nv孩毫无预兆的倒下，让赵川和路漫漫都有些慌乱。
赵川第一时间接住了nv孩下落的身t，短暂的紧张过後，nv孩身t传来的异常热度，让他恢复了理智，掏出了电话。
医院的病房里，赵川和路漫漫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尽量不妨碍医生的诊断。
同样站在一边的，是一位面se疲倦的nvx，她是nv孩的母亲，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的nv孩，不停地擦着眼泪。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後，医生收回了耳朵上的听诊器。
「病人没什麽大碍，只是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麽话，你们出去再说吧。」
医生说完後正打算离开，又似乎想起了什麽时候，顿了顿脚步，「关於那件事情，还是要早点跟她说说……」
nv人愣了愣，答应了医生，待医生和护士消失在门口，才冲着赵川和路漫漫点点头，再三表示了感谢。
既然已经确认了nv孩的安全，赵川想着自己未完成的任务，正打算提出告辞。
「几点了！」
病床上一直安静的nv孩突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面对三张担忧中带着惊吓的脸，nv孩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有些憔悴的nv人脸上，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一眼难尽，有惊讶，有愧疚，更多的是麻烦。
「妈、妈妈……」
nv人愣了愣，双手叉腰，语气也不善起来：「正是你妈妈我，长这样一张脸还真是对不起你呢！」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nv孩含糊地解释几句，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然後叫了起来，「啊啊啊啊！都四点多了，不行不行不行，要迟到了！」
说着就伸手拿起旁边的卫衣打算往身上套。
nv人瞳孔猛缩，第一时间上前制止：「朵朵，别任x了好吗！」
名叫朵朵的nv孩被妈妈抓住手无法行动，只能哀求：「哎呀，妈妈，我还有事呢，让我出去一会好不好嘛，就一小会儿，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别胡闹了，都消失一天了，你知道给医生叔叔们添了多少麻烦吗……」说到这里，nv人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叹了口气。
「妈妈到底要拿你怎麽办？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出院，等过几天情况稳定了，妈妈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略带哀求的语气，听得路漫漫鼻子一酸，又拿出手帕擦起了眼泪。
「少骗人了，等多少天我都不会化疗的！我已经再也没办法出院了对不对？昨天你跟医生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也知道化疗，一旦开始，我的身t就会出现许多难以预料的问题，头发也会一天一天的脱落，直到完全掉光……」
说到这，nv孩神情有些哀伤，大吼道，「我才不要这麽丑的si去！」
「谁说你会si的！」
这个「si」字强烈的刺激到了nv人的神经，她瞳孔猛缩，尖声打断了nv孩的话，随後眼泪也如决了堤一般涌了出来。
名叫朵朵的nv孩顿时愣住了，妈妈在她面前一向是温柔的、乐观的存在，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状态。
只是她非常清楚自己得的是怎麽样一种病，一直以来，爸爸妈妈在她面前都表现得轻描淡写。起初她也以为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病，但是一次半夜醒来後都发现白天笑容满面的父母竟然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几次之後，她也明白了自己的病恐怕并不简单。
但是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担心，她仍然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家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画面太过梦幻，有时她都会产生一种她很健康的错觉。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到了该打破童话的时候了。
打破它吧！
朵朵握紧了拳头，以不输给nv人的声音吼出了声。
「别自欺欺人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还不愿意接受现实麽，别以为我不知道，一旦开始化疗，就是意味着我要si了……」
小小的nv孩大概还没有完全理解si亡的概念，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惶恐，竟然带着一gu大义凛然的意味。
路漫漫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只有赵川和朵朵的母亲，面se古怪。
「是谁告诉你化疗会si人的？」nv子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电视上都是这麽演的……」朵朵梗着脖子回答。
路漫漫也用力点着头，深表同意。
赵川看着旁边泪水如瀑布般落下的少nv，虽然在这种悲伤环境下有些不合时宜，他还是忍不住送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nv人脸se一松，放下心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从医院逃出去的？」
她上前将nv孩的头发拨到耳後，「也怪妈妈没跟你讲清楚，是，明天你是要开始进入化疗阶段了。但是你记住，任何治疗手段，都只会让你变得更加健康。康复得好的话，是有治癒的可能的哦。」
「可是化疗会让我的头发掉光吧，而且即使通过化疗，我的病也不是百分之百会好起来，我才不要以那种样子si去！」
朵朵的语气很坚决，nv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麽劝说她，只乾巴巴地重复着「医生说治癒的概率很高」这样的话，也许是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因此说出来完全没有什麽说服力，母nv两不欢而散。
「我要睡觉了，你们出去吧！」丢下这句话，朵朵就整个人躲进了被窝里，背对着nv人的方向，再也不吭声了。
「那你好好休息，等吃完饭的时候，妈妈再来看你。」
nv人无奈，伸出手又缩了回去，最终转身。
三人先後出了病房，nv子最後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才依依不舍的关上了房门。
「那孩子，得的是白血病……」
赵川和路漫漫均是一愣，既是没想到那样一个活力十足的孩子，却患上了这样的病，又似乎是没想到nv子会对他们两个陌生人解释这些。
白血病他们知道，高中生物课本上就有，那是一种可以夺走人生命的病。
路漫漫从来没有距离si亡这麽近过，想起刚才还张牙舞爪跟自己剧烈争吵的nv孩，随时有可能失去生命，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赵川也沉默着，不吭一声。
「从查出来的时候开始，我就辞去了原本的工作，专门照顾她，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他爸爸除了正式工作，还额外打了三份工，为了那高昂的治疗费……」
说完这句话後，nv子再次泪流满面，也许是长久以来独自照顾病人积攒了太多的压力，又必须在nv孩面前装作一副乐观的样子，此时，面对两个陌生人，她忍不住倾诉起来。
从nv孩幼儿时期美好的片段，到nv孩第一次高烧不退，然後到确诊为白血病，她不得不辞去工作，以便有更多时间来照顾nv孩……
然而nv孩的病情还是时好时坏，常年劳心劳力让nv子看起来有些憔悴，看起来想必也b实际年龄要打上一些，只是她的双眼却依然炯炯有神，并没有失去让nv孩好起来的希望。
说了这麽多之後，nv子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拿出纸巾，重重地醒了醒鼻涕，换上了一张笑脸。
「嗨呀，说出来就爽快多了，抱歉，拉着你们两个陌生人说了这麽久，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的nv儿。」
说着对着两人郑重地鞠了一躬，弄得两人又是一阵不知所措。
路漫漫双手不规则地滑动着，似乎是想把nv子扶起来，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好在，nv子很快就自己直起了腰。
「那孩子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啊，不、不是……」
路漫漫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只能不能地摆着手。
「你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自己的nv儿我知道，那孩子从小就是个ai闯祸的x子，我们夫妇两都已经习惯了在她身後，给她擦pgu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真希望一辈子都能这样下去……」
说道最後一句话的时候，nv子的神情，又恍惚起来。
咣当——
就在赵川和路漫漫不知该怎麽办的时候，病房里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